傳令兵單膝跪地,高舉戰報,塵土沾在臉上,聲音嘶啞:“啟稟丞相!遼東急訊——鮮卑遊騎已越遼水,公孫淵遣使求援,言其難以獨擋!”
我站在南宮門前,風從北麵吹來,帶著黃河的濕氣。李錚站在我身後,呼吸微沉。
“公孫淵前腳歸降,後腳便遇外患?”我緩緩道,“他若真守不住,何必等到現在才報?”
李錚低聲道:“怕是想借我軍之力,替他掃清邊患。”
我未答,隻轉身步入偏殿。殿內燭火搖曳,案上攤著洛陽戶籍殘卷、河北歸附圖籍,還有一冊係統剛兌換出的《農政全書》。我伸手翻開,紙頁光滑如新,與這亂世格格不入。
昨夜宮中風波未平,今日邊警又至。若再起兵戈,百姓何堪?
我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下八字:民安則國固,兵強不如糧足。
李錚立於案側,見我落筆,眉頭微動。
“傳李錚、馬鈞、陳群,即刻入宮議事。”我收筆,將紙壓於硯下,“新政,從今日起。”
三人入殿時,天已全黑。馬鈞捧著一卷圖紙,陳群衣冠整肅,眉宇間卻有遲疑。
我直視陳群:“你曾為魏司徒,今我以新政托付,可知我意?”
他低頭:“丞相欲行考成之法,整頓吏治。”
“不錯。”我點頭,“地方官半年述職,政績優劣,升降有據。賦稅清冊、墾荒實數、流民安置,皆須如實上報。虛報者,革職查辦。”
陳群沉默片刻:“舊製中,郡守多由門第推舉,若驟行嚴考,恐人心不穩。”
“人心不穩,是因百姓無糧可食,無田可耕。”我打斷他,“我不要他們說得好,我要他們做得實。”
馬鈞上前一步:“水利圖紙已擬就,邙山以北舊渠可重修,引洛水入黃河故道,若成,可灌田三萬頃。”
“好。”我轉向李錚,“你即日起任民政使,專管流民歸籍、授田分種。我手中有係統所賜耐寒稻種,可在河北試種,若收成可觀,明年便可推廣。”
李錚拱手:“流民多聚城郊,饑寒交迫,若不速安,恐生疫亂。”
“那就速安。”我起身,“開倉放糧,非為賑濟,而是投資。人活著,才能開荒,才能納賦。”
陳群忽道:“若減賦三年,又大興水利,國庫恐難支撐。”
我冷笑:“國庫空虛,是因戰亂耗儘。若再不休養,遲早民變。你告訴我,是先固軍備,還是先穩民心?”
他無言。
“軍備我不會鬆。”我語氣放緩,“但眼下最緊要的,是讓百姓知道,這天下不會再打了。”
三日後,太常寺擇吉時,詔書頒行天下。
《休養詔》列七事:一、三年內免賦稅;二、流民歸田者授地三十畝;三、官府貸種、貸犁;四、嚴查貪墨,凡克扣賑糧者,立斬不赦;五、半年一考,政績定升降;六、以工代賑,修渠築堤者日領米一升、鹽半兩;七、禁私蓄部曲,凡藏兵甲者,以謀逆論。
神機營士兵持喇叭立於洛陽四門,高聲宣讀。百姓圍聚,有人落淚,有人跪地叩首。
當夜,我命人將一名克扣屯糧的縣令押至市曹。此人原是魏降吏,私賣官糧二十石,換得綢緞數匹。
我親臨刑場,未多言,隻問一句:“你知不知這二十石糧,夠三百流民活十日?”
他伏地求饒。
刀落頭斷。
首級懸於城門三日,詔令隨之傳遍各郡。
第五日清晨,我赴邙山治河工地。
天未亮,已有數百民夫持鍬待命。黃土堆在道旁,溝渠初掘,深不過尺。監工小吏見我至,慌忙迎上。
“百姓不願出力?”我問。
“徭役苦重,又無糧補,誰肯來?”
我脫下外袍,遞給李錚,挽起袖子,接過一把鐵鍬,親自下溝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