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雪雁是個直腸子,聞言忍不住插嘴道:“姑娘你怎麼說謊?這明明是你花了好幾個晚上才繡好的!手指都紮破了好幾次呢!”
賈琮聞言,哈哈一笑。黛玉又羞又惱,瞪了雪雁一眼:“你…你這個小叛徒!”
賈琮連忙打圓場,眼中笑意更深:“雪雁年紀小,性子直,不會說謊,妹妹彆怪她。就算她不說…”他指著荷包角落一個不甚起眼、卻繡得十分用心的“琮”字,“這上麵的字,我還是認識的。外麵買的,哪有特意繡上名字的?”
黛玉見心思被徹底戳穿,臉上更是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羞得無地自容,佯裝氣惱地背過身去:“就她性子直,我就是彎彎繞繞、心眼多!那你…那你以後彆來找我了!”
賈琮一看,這分明是惹惱了林妹妹了!但仔細一瞧,她雖背對著自己,肩膀卻微微聳動,不像是真怒,倒更像是羞極了在放狠話。賈琮的腦子難得在感情方麵靈光一次,悟了:原來林妹妹這是害羞了,在色厲內荏呢!
他趕緊湊上前,軟語道:“那怎麼會?林妹妹在我心裡,是頂頂純淨通透的人兒,比那水晶琉璃還剔透!今日來,除了送禮,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妹妹呢!”
黛玉本就不是真生氣,隻是羞窘難當。無聊憋悶了這麼多天,聽到有好消息,自然心生好奇,但又拉不下臉來主動問,便依舊背著身,語氣硬邦邦地道:“有什麼消息,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便走,我才不稀罕聽。”
賈琮從善如流,趕緊接口:“是是是,是我自己忍不住,非要找個人分享這份喜悅,還請妹妹發發慈悲,幫幫我,聽我一言,要不然我這心裡話憋著,嘴都要癢壞了。”
黛玉被他這憊懶模樣逗得破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過身,眼波流轉,嗔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那…那你便說吧,我今日大發慈悲,幫幫你便是。”
賈琮見她笑了,心中大定,這才說道:“我琢磨著,府裡這般悶著也不是辦法。過兩日,我尋個機會,帶你和二姐姐,還有四妹妹,咱們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好?”
黛玉一聽能出府散心,那雙似喜非喜的含情目頓時亮了起來,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的驚喜,連忙追問:“真的嗎?三哥哥真的有辦法帶我們出去?”
賈琮看著她難得流露出的雀躍神情,心中柔軟,肯定地點頭:“自然是真的。不過需得尋個合適的時機,最好是老太太精神不濟,不會召你們這些姑娘過去陪伴說話的日子。你且安心等我消息,一旦安排妥當,我便帶你們在京中好好逛一逛。”
黛玉聞言,眼中充滿了期待,乖巧地點了點頭。
賈琮是個行動派,既然起了念頭,便立刻著手安排。翌日一早,他便派人去榮慶堂打探賈母的情況。回報很快傳來:賈母昨夜睡得極不安穩,今早天未亮就醒了,精神萎靡,剛喝了安神湯藥,此刻又歇下了。
機會來了!賈琮立刻行動。他先派人去府外叫了趙家給自己的馬車,直接駛到自己小院門口等候。然後親自去往瀟湘館通知黛玉。
黛玉早已翹首以盼,一聽機會來了,立刻簡單收拾了一下,吩咐雪雁:“若紫鵑回來問起,你就說我在屋裡歇息,暫不見人。”留下雪雁應付,她便跟著賈琮悄悄出了門。
兩人又一同來到迎春的住處。迎春一聽要私自出府,嚇得臉色都白了,連連擺手:“這…這如何使得?若是被發現了…”
她性子怯弱,最怕惹事。賈琮正欲勸說,一旁的黛玉卻柔聲開口:“二姐姐,整日悶在府裡,人都要發黴了。你看四妹妹都敢去,咱們就出去一小會兒,散散心便回來,神不知鬼不覺的。有三哥哥在,不會有事的。”黛玉的話似乎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加之惜春也去,迎春猶豫再三,終究抵不過對外麵世界的向往,以及黛玉和賈琮的鼓勵,怯生生地答應了下來。
而惜春,早已帶著小丫鬟入畫,在賈琮的小院裡興奮地等候多時了。四個姑娘彙合,悄悄上了馬車。賈琮則坐在車轅上,親自駕車。馬車行至角門,守門的仆役見是賈琮,連問都不敢多問一句,忙不迭地開門放行。如今賈琮在府中“凶名”在外,連老爺、族長都敢打,這些下人哪敢觸他的黴頭?出行異常順利。
到了府外,賈琮尋了處僻靜地方停下馬車。眾人下車,呼吸著府外自由的空氣,都覺得心胸為之一暢。迎春始終有些忐忑,怕遇到熟人,賈琮便先帶她們去買了帷帽,給迎春和黛玉戴上,遮住麵容,這才安心開始遊玩。
京城的街市熱鬨非凡。叫賣聲、吆喝聲、雜耍表演的喝彩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鮮活的生活氣息。惜春拉著賈琮的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黛玉雖戴著帷帽,但透過輕紗,也能感受到她眼中閃爍的興奮光芒。
賈琮帶著她們,一路走一路玩。買了剛出鍋的、撒著芝麻的糖炒栗子,熱乎乎、甜滋滋的;看了街頭藝人表演的頂碗、吞劍,引得惜春陣陣驚呼;還去玩了套圈的遊戲,賈琮手準,套中了一個泥塑的小兔子,送給了惜春,樂得她合不攏嘴。就連一開始最為緊張的迎春,在這樣輕鬆愉快的氛圍感染下,也漸漸放下了顧慮,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真心的笑容,甚至敢嘗試著去扔一個圈,雖然沒套中,卻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幾人說說笑笑,暫時忘卻了府中的煩悶,沉浸在這難得的閒暇時光裡。
然而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眼看著日頭漸高,已近中午,黛玉首先擔憂起來:“三哥哥,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吧?萬一老太太醒了尋我們…”
迎春和惜春也露出了不舍卻又擔憂的神情。賈琮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便點頭道:“好,今日就到此為止,咱們回去。”
一行人意猶未儘,但還是登上了返程的馬車,賈琮先將惜春送到了趙府,表示自己一會送完二姐姐和林妹妹回府就來找她,一起在趙府住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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