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看著眾人,態度堅決,緩緩站起身,目光沉靜而堅定地掃過每一位將領的臉龐:
“諸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正因此行凶險異常,關乎整個行動的成敗,乃至宣府的存亡,我才必須親自前往!”
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支特戰隊,人數雖少,卻是此次行動的關鍵!他們需要深入絕地,臨機決斷,麵對任何突發狀況。若主將怯懦,或指揮不當,稍有差池,便是全軍覆沒之局,縱火任務亦將功虧一簣!我賈琮自問,論武藝,論膽識,論臨陣機變,尚可勝任此職。此非逞個人之勇,而是為大局計,必須由我親自統領,方能最大限度地確保任務成功!”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深沉,帶著一種與士卒同生共死的決絕:“更何況,這三百弟兄,皆是隨我出生入死的袍澤!他們此去九死一生,我賈琮身為他們的主將,豈能安居後方,坐視他們去拚命,而自己獨享安全?若如此,我還有何顏麵立於三軍之前,有何資格讓他們為我效死?”
“我意已決,不必再勸!”賈琮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還想開口的眾人,“諸位的任務同樣艱巨,能否成功牽製敵軍,關乎我等能否在穀內放手施為!望諸位依計行事,全力以赴!”
帳內一片寂靜,眾將看著賈琮那堅毅無比的眼神,知道再勸無用,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擔憂,最終隻能齊齊抱拳,沉聲應道:“末將遵命!”
決議已定,整個營地立刻如同上緊發條的機器,高速運轉起來。挑選人員,準備武器,分裝火油、火藥……
殘月如鉤,繁星隱匿,正是夜襲的絕佳時機。營地中,三百名被遴選出來的將士已然集結完畢。他們卸去了沉重的甲胄,隻著輕便的皮甲或深色勁裝,背負弓弩箭囊,腰挎短刀,每人還額外攜帶了數罐火油、引火絨以及用油布包裹嚴實的火藥包。隊伍肅靜無聲,隻有一雙雙在暗夜中灼灼發亮的眼睛,透露出決絕與堅定。
賈琮站在隊伍前方,目光緩緩掃過這一張張或熟悉或年輕的麵龐。他深吸一口氣,沒有豪言壯語,而是用沉靜而清晰的語氣,將此次任務的危險性,毫無保留地、赤裸裸地攤開在眾人麵前:
“弟兄們,此去何為,爾等皆知。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數萬胡虜環繞的核心腹地,是龍潭,是虎穴!我們隻有三百人,一旦暴露,便是四麵皆敵,十死無生!縱火成功,亦需在萬千敵軍圍堵中殺出一條血路,生機渺茫!”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開,每一個字都敲打在眾人的心頭上。
“我賈琮,不願欺瞞諸位。此行,實乃九死一生之局。現在,若有人心中畏懼,或家中有高堂幼子實在放心不下,可以出列退出!我賈琮以性命擔保,絕不為難,亦不會因此而有絲毫輕視!保全性命,以奉親養子,同樣是丈夫所為!”
他停頓下來,目光再次掃過全場,給予眾人思考與選擇的時間。
然而,三百人,無一人移動分毫!如同一片紮根於大地的鬆林。短暫的沉默後,不知是誰低吼了一聲:“願隨大人死戰!”
緊接著,壓抑而堅定的聲音此起彼伏,最終彙成一股低沉的洪流:
“願隨大人死戰!”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跟胡狗拚了!”
“大人身先士卒,我等豈能落後!”
看著這一張張毫無畏懼、甚至帶著幾分亢奮與決然的麵孔,賈琮心中熱流湧動,鼻尖微酸。他知道,這份忠誠與勇毅,不僅僅源於軍令,更源於他平日與士卒同甘共苦、身先士卒積累的威望,源於他對陣亡同袍的厚恤、對軍屬的關照所建立的信賴!他們信任他,願意將性命交托於他,追隨他闖這刀山火海!
賈琮不再多言,有些情誼,無需掛在嘴邊。他默默走到一旁,從懷中取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小布包,裡麵是一封簡短的書信和那塊代表著與楚菀卿特殊聯係的溫潤玉佩。他將布包鄭重地交給陶千戶,聲音低沉卻清晰:
“陶千戶,此物,煩請你務必保管好。若我……未能歸來,想辦法將此信和玉佩,交予安怡公主殿下。信中我已言明,請她動用我名下生意的分紅,務必妥善照料今日隨我一同殉國的所有將士的遺屬,撫恤贍養,直至終老。這,是我賈琮對弟兄們最後的承諾!”
陶千戶雙手微顫地接過布包,緊緊攥在掌心,虎目含淚,重重頓首:“末將……遵命!必不負大人所托!”
萬事俱備,再無牽掛。賈琮霍然轉身,沒有再作任何動員,隻是將手用力向前一揮,從喉間迸出一個短促而有力的音節:
“出發!”
三百道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營地,在熟悉路徑的斥候帶領下,向著山穀後崖,潛行而去。
山路崎嶇,林深苔滑。三百人屏息凝神,儘可能避免發出任何聲響。得益於賈琮之前的親自偵察,他們避開了幾處可能存在暗哨的區域,花了近一個時辰,終於抵達了那片位於山穀右後側的陡峭崖壁之上,隱藏在了茂密的樹林邊緣。
眾人伏在崖邊,向下望去。穀底依稀可見零星的火光和在固定路線上機械行走的巡邏隊身影。相比於穀口的燈火通明,這裡顯得昏暗而靜謐,仿佛被主戰場遺忘的角落。然而,那隱約傳來的牛羊騷動聲和木材特有的氣味,卻提醒著眾人此地的重要性。
時間在緊張的等待中緩慢流逝。賈琮耐心地觀察著下方巡邏隊的換崗規律和哨兵的站位。進入後半夜,人體最為疲憊的時刻來臨。穀底的守衛明顯鬆懈了許多,巡邏隊走過的間隔時間變長,腳步也變得拖遝,固定哨位上的士兵也開始倚著兵器打盹,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時機到了!
賈琮打了個手勢,幾名身手最為敏捷的親兵立刻取出攜帶的、前端帶有鐵鉤的堅韌繩索,看準下方凸起的岩石或粗壯的灌木根莖,熟練地拋下。鐵鉤與岩石碰撞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下方並無反應。
賈琮沒有絲毫猶豫,第一個抓住繩索,試了試牢固程度,便如同靈猿般,手腳並用,悄無聲息地向崖下滑去。韓烈和歲平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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