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軍奮力攻城之際,援軍數千騎兵從多個方向猛地衝向胡虜攻軍隊列的後方和側翼!他們並不接近,隻是在弓弩射程邊緣遊走,用精準的箭矢點名那些暴露的目標,或者突然加速衝散小股輔兵隊伍,點燃一些堆放的物資。北胡軍攻城正急,後陣突然遭襲,頓時一陣大亂。
一名北胡千夫長怒不可遏,率領千餘騎兵出陣追擊。那股虞軍騎兵見狀,立刻“驚慌”後撤,將其引入一處狹窄的穀地。就在北胡騎兵全部進入穀地之時,兩側山坡上伏兵四起,箭如雨下,滾木礌石轟然砸落!不過片刻功夫,千餘北胡騎兵傷亡過半,狼狽逃回。
經此一遭,北胡軍再不敢輕易派兵追擊襲擾的虞軍騎兵,隻能分出兵力和精力,專門防禦後陣,攻城的力量和決心都被大大削弱。
而到了夜晚,北胡大營更是不得安寧。聯軍挑選出的精銳,分成數隊,輪番上陣。戰鼓聲、呐喊聲、號角聲,此起彼伏,響徹夜空,仿佛有無數虞軍正在黑暗中集結,即將發動總攻。北胡士兵被一次次從睡夢中驚醒,抓起兵器衝出營帳,緊張地戒備,卻發現外麵除了噪音,空無一物。
一連數夜,皆是如此。有部落首領不堪其擾,向馬哈進言:“太師,南人這是在虛張聲勢,疲敝我軍!不如令將士們不予理睬,安心睡覺,養足精神明日再戰!”
馬哈出本就心煩意亂,聞言勃然大怒,指著那首領的鼻子罵道:“豬腦子!用你的豬腦子想想!若是你下令不防備,他給你來個九假一真,派精銳突然襲營,趁亂殺進來怎麼辦?到時候營盤一亂,還攻個屁的城!全都得完蛋!”
那首領被罵得狗血淋頭,不敢再言。於是,北胡軍隻能繼續夜夜戒備,精神高度緊張,體力嚴重透支。
幾日下來,北胡軍上下皆是人困馬乏,士氣低落。白日攻城,因後陣襲擾和分兵防禦而力道大減;晚上回營,又無法得到充分休息。整個軍隊的戰鬥力急劇下降,連宣府城頭的守軍都明顯感覺到,胡虜的攻勢一天比一天疲軟,守城的壓力驟然減輕了許多。
牛繼宗站在城頭,望著城外明顯萎靡的北胡軍營,又看了看遠方偶爾出現的明軍騎兵身影,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戰爭的主動權,正在悄然轉向大虞一方。
就這樣,時間在煎熬中又過去了兩日。北胡大營內的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馬哈出雙眼赤紅,脾氣愈發暴戾,因些許小事便鞭笞甚至斬殺士卒、奴仆的消息不時傳出,讓本就低落的士氣更蒙上一層寒霜。
那支三萬多的虞軍援兵,就像一根堅韌的牛筋,牢牢地釘在他的側後方。日夜不休的襲擾,讓他攻城無力,安營不寧。派大軍去剿,對方依托營寨嚴陣以待,兵力不占絕對優勢難以速勝,且恐宣府守軍出城夾擊;不剿,則如鯁在喉,眼睜睜看著己方戰力被一點點消磨殆儘。
就在馬哈出幾乎要被這種鈍刀子割肉般的折磨逼瘋時,斥候帶來了一個看似是突破口的情報。
“報——太師!我軍遊騎發現,除虞軍主力大營外,其周邊尚有數支獨立駐紮的虞軍,規模約在四五千人,並未與主力彙合!其中兩支,距離我軍大營相對較近,且與其主力大營距離頗遠,形成孤懸之勢!”
馬哈出猛地從狼皮椅上站起身,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斥候:“確定?距離、兵力,可曾探明?”
“回太師,已反複確認!最近的一支,騎兵疾馳半個時辰可至!另一支稍遠,但也在一個時辰之內!”
帳內幾名心腹將領聞言,神色各異。有人覺得這是機會,有人則麵露疑慮。
一名謹慎的萬夫長開口道:“太師,此事恐有蹊蹺。虞軍主力近在咫尺,為何這幾支兵馬獨立在外?會不會是誘餌,引我軍出擊,然後其主力趁機……”
“誘餌?”馬哈出發出一聲沙啞的冷笑,打斷了他,他環視帳內眾人,臉上是一種混合了絕望與瘋狂的猙獰,“就算真是誘餌,那又如何?!”
他猛地提高音量,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咆哮:“我們的糧草,最多還能支撐三兩日!三兩日後,全軍斷糧!後方草原,如今怕是已因假傳的征糧令而動蕩不安!前有堅城,後有內亂,內無糧草,外無救兵!我們還有彆的選擇嗎?!”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炸響在帳內每一個北胡將領的耳邊!除了極少數核心心腹,大多數部落首領和將領直到此刻,才從馬哈出口中得知後勤大營被徹底焚毀、以及草原可能生變的驚天噩耗!
“什麼?糧草隻夠三兩日?”
“後勤大營……全毀了?”
“草原……征糧?”
帳內瞬間一片嘩然,驚恐、憤怒、難以置信的情緒交織彌漫。
馬哈出看著陷入混亂的眾人,聲音反而低沉下來,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沒錯!我們已無退路!襲擊這兩支孤軍,成了,可奪其糧草,暫解燃眉之急,更能提振士氣!若敗,或中計……不過是把這必敗之局,提前幾日罷了!”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惶的臉,一字一句道:“破釜沉舟,就在此一舉!成了,我們殺入宣府,財富糧食足夠我們安然過冬!敗了,我馬哈出一死以謝部落!但你們想想,若我們就此退兵,帶著這數萬饑寒交迫的兒郎回到草原,麵對的是什麼?是空空如也的帳篷,是餓得嗷嗷待哺的族人,是女真的雷霆之怒!到時候,死的就不止是我馬哈出一人,而是整個北胡,將有無數族人凍死、餓死在今年的白災裡!”
這番話,赤裸裸地揭開了血淋淋的現實。退,是慢性死亡,甚至可能引發部落間的兼並廝殺。進,雖然希望渺茫,但終究還有一線生機!
帳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眾人臉上的驚惶漸漸被一種同樣絕望的狠厲所取代。他們知道,馬哈出說得對,從後勤大營被焚毀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被綁在了這輛衝向懸崖的戰車上,除了跟著馬哈出賭上最後一把,再無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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