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一個深夜,紫凝宮的一處偏僻的後花園,兩個黑衣人在交談。
“都辦妥了嗎?”一個像是首領的黑衣人問道。
“除了找不到趙昭儀那個婢女黃鸝,其他全部清理乾淨了。”
“殺百靈的也都乾掉了?”
“乾掉了,參與的宮女太監都殺了。那個黃鸝貌似會點功夫,剛對了個眼就跑了,沒追上,之後就再沒見過。”
“繼續找,哪怕她是隻真黃鸝,也休想飛出宮去。”黑衣人惡狠狠地道。
“是。”
他們不知道的是,蒙著麵一身夜行衣地黃鸝就躲在他們身旁的假山中,憋著氣,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什麼人?”突然黑衣人的首領察覺花園的走廊有人經過,一支飛鏢飛出,那人應聲倒地。”
手下過去一看,道:“是個太監。手裡提著食盒,像是送飯的。”
黑衣人首領道:“這紫凝宮地處偏僻,一直空著根本沒有人居住。一牆之隔就是冷宮嬋幽宮,這小太監來給誰送飯?去冷宮送飯也不用經過這裡啊。”
手下道:“這食盒裡菜還挺好,有酒有肉,做得也十分精致,不像是給冷宮的。莫不是這紫凝宮來了新的貴人?”
首領看了看菜,果然很精致,一看就是給貴人準備的,便道:“也沒聽說啊?不管了,反正應該不是給黃鸝那個婢女吃的,說不定是這個小太監用主子的名義讓禦膳房做了菜自己來這裡偷吃。趕緊收拾乾淨。”
手下看附近有口井,就抱著屍體扔了下去,就聽砰的一聲屍體摔到地麵的聲音。手下嘀咕了一聲:“還是口枯井。”然後去拿食盒,發現裡麵打翻的酒壺還剩一點,就往嘴裡倒了一口:“嗯,好酒。”然後喝完酒把食盒和酒壺一起扔進了井裡。
等黑衣人走後,黃鸝發現宮裡過道處停了輛送恭桶去辛者庫清洗的馬車。立刻忍著惡臭躲進了恭桶堆裡。
辛者庫位於皇宮外東南角,守城門的侍衛一般嫌臭不會細查,而且送恭桶的都是老麵孔,侍衛揮揮手就讓他過去了。黃鸝因此得以逃出宮去。
黃鸝不知道的是,剛才在紫凝宮一牆之隔的冷宮屋頂上,有個小小的身影用大大的眼睛記錄下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這宮裡還真是汙穢不堪,咳咳。”八歲的小龔駿看著那黑衣人把太監的屍體扔進了井裡。
“母親走了,百靈和黃鸝姑姑也不見了。沒人陪我玩了。咳咳。”小龔駿望著天空中的明月,露出一副哀傷的表情。
趙昭儀死後,百靈淹死,黃鸝失蹤,昌隆帝怕龔駿難過,沒有告訴他實情,隻說他們兩個出宮嫁人去了。但同時昌隆帝因為趙昭儀的死,也不想經常見到與趙昭儀有幾分相似的龔駿,就給他換了個偏僻的宮殿住,侍從也換了一批。從此昌隆帝不再留戀後宮,把精力都放在國事上,立誌為千古一帝。
小龔駿在失去母親和姑姑們的陪伴後,逐漸變得成熟且冷漠。他從小身體不好,吹到點風就老咳嗽,沒人願意跟他玩,所以他也不愛搭理那些新來的仆從,他明白他們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勢利小人,沒有母親的庇護,在這吃人的宮裡連這些下人都不會瞧得上你。因為小龔駿身體不好,嬤嬤宮女們總是要求他這樣那樣,這不行那不行,搞得小龔駿身心俱疲。
所以每到晚上,他就會趁夜偷偷跑出去散心,終於,翻過幾座宮殿的院牆,他找到了一處淨土。冷宮嬋幽宮,那裡人煙稀少,隻有一個因剛進宮就得罪高貴妃被打入此地的小才人住在此地,倒也清靜。據說那小才人隻是因為戴了和高貴妃相似的發簪,就被高貴妃認定為以下犯上打入冷宮。龔駿常常坐在屋頂看那小才人獨自在月下翩翩起舞。他也不露麵,不打擾,靜靜地欣賞著,心想:要不是得罪了高貴妃,這小才人想必光靠舞姿就能得到聖寵吧。
龔駿看那小才人瘦瘦小小,想必在冷宮吃不飽,每次來的時候就趁她不注意,偷偷在門口放上些蜜餞乾果。小才人一開始不知道誰送的,怕有毒不敢吃,久而久之也就放下戒心,高興地吃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謝謝你,我不再孤單了。”小才人舉頭對著月亮說。
小龔駿在屋頂上聽到了她地話,心裡想著:也謝謝你,舞跳得很棒,我也不再孤單了。
龔駿熟門熟路,跳上靠近屋頂的槐樹,又通過槐樹翻進了紫凝宮。他來到剛才黑衣人拋屍的井邊看了看,黑咕隆咚地什麼也看不見。然後他就又翻過幾道牆回到自己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夜裡,小龔駿照常去看小才人跳舞。回去的時候又路過那口枯井,仿佛聽見裡麵有聲響,往裡看了看,啥也看不見,心想:不會昨天那個太監詐屍了吧。太嚇人了,回去睡覺。
第三天夜裡,小龔駿經過那井時,井裡的動靜更大了,仿佛有人在喊叫,聽不真切。
小龔駿拿出火折子往裡照了照,隱約看見前天那個太監躺在井底。又四處照了照,突然發現井壁上有些異樣,有一麵井壁上有著很整齊的紋路。他繞著井轉了一圈,靠近紋路那邊的外側嵌著一個銅質圓盤。他頓覺這個銅盤很可疑,井上一般不會有這種裝飾。他用火折子靠近銅盤仔細觀察了下,略微歪斜。他用手轉了一下銅盤,井裡發出了聲響,他往裡裡看,那整齊的紋路彈出變成了一部扶梯。
“原來是機關。”小龔駿叼著火折子沿著梯子爬了下去。井底,那太監趴在地上,血已經流乾,碎掉的酒壺和食盒就在他身邊,裡麵的菜灑了一地。小龔駿倒也不怕,舉著火折子打量起周圍來。周圍空間比想象中略大,梯子的對麵還有個扇形空間,正中有一道石門。
小龔駿趴在石門上聽了聽,聽到裡麵有誰在微弱地喊:“有沒有人啊?我好餓啊!我好渴啊!餓死了,渴死了。”
小龔駿看了看石門,上麵有個鎖眼,他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跑去太監的屍體上摸了摸,腰上果然有一把奇特的鑰匙。
他插入鑰匙轉動鎖眼,石門緩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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