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餘暉給黑風城的青石板路鍍上了一層金。
城南的“迎客來”酒樓,生意紅火。
樓內燈火通明,夥計端著托盤在桌椅間穿梭。
劃拳聲、談笑聲、酒杯碰撞聲混在一起,滿是燒雞和醬肉的香氣。
“掌櫃的,來壺好酒!”
“小二,再切二斤牛肉!”
氣氛正熱鬨著,酒樓的門簾“嘩啦”一聲被人掀開。
一個身形修長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刹那間,整個酒樓大堂的嘈雜鼎沸,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齊刷刷地看向門口。
進來的,正是林墨。
他一身雪白的長衫,此刻卻像被潑了紅墨。
大片大片的血跡已經半乾,變成了暗紅色,在燈火下顯得觸目驚心。
臉上也沾著血汙,襯得那張本就俊朗的臉,平添了幾分邪氣和煞氣。
他就這麼站在門口,身上那股未散的血腥味,瞬間壓過了酒樓裡的肉香。
離門最近的一桌,一個壯漢舉著酒杯,手一抖,酒水灑了半身。
抱著孩子的婦人,趕緊用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打算盤的掌櫃,手指僵在算珠上,臉上的笑也凝固了。
這……這是哪路煞星?
是城外的匪徒下山來尋仇了?
還是哪家幫派火拚,殺紅了眼?
一時間,食客們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這煞星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
就在這一片寂靜中,林墨動了。
他徑直走到櫃台前,開口道:
“老板,來五隻燒雞,三斤醬牛肉,二十個肉包子,再打一壺酒。”
“打包帶走。”
“……”
整個酒樓的人都懵了。
這不對啊!
您這副尊容,不該是“把錢都交出來”的台詞嗎?
怎麼還點上菜了?
還點這麼多?!
掌櫃的嘴角抽了抽,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試探著問:
“客……客官,您這是……”
林墨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肚子餓得咕咕叫,家裡還有九張嘴等著喂,這掌櫃的怎麼婆婆媽媽的。
“聽不懂?我說,買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將一錠銀子丟在櫃麵上。
那銀錠滾了兩圈,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掌櫃的眼皮狠狠一跳。
站在他旁邊擦桌子的小二,更是嚇得兩腿一軟,手裡的抹布“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這錢……看著就不敢拿啊!
林墨看他們半天沒反應,更不耐煩了,“怎麼?”
“沒沒沒,沒有……”掌櫃的連忙擺手,冷汗順著額角就下來了。
他給小二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快,快去給這位爺準備!
小二哆哆嗦嗦地看了眼林墨,又看了眼那錠帶血的銀子。
最終,還是本能戰勝了恐懼。
他顫巍巍地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那銀子的一個角。
“客……客官,您……您稍等,馬……馬上就好!”
說完,小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後廚。
林墨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抱著胳膊,靠在櫃台邊,盤算著回家怎麼跟娘子們吹噓自己今天的“豐功偉績”。
他沒注意到,自己走後,整個迎客來酒樓,足足安靜了一刻鐘。
……
與此同時,林家小院。
夜色籠罩了這片貧民窟,遠處的犬吠和偶爾的爭吵聲,讓夜晚顯得不平靜。
蘇傾月站在院門口,不停望向那條漆黑的巷子儘頭。
晚風吹起她的裙角,也吹亂了她的發絲,可她卻渾然不覺。
從黃昏等到現在,天都黑透了,林墨還沒回來。
她的心,也跟著夜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二妹,要不……我們還是出去找找吧?”
蘇傾月終於忍不住,回頭看向倚在門框上的秦如雪。
秦如雪抱著憐花劍,纖長的手指在劍鞘上一下下的敲擊著,發出“噠、噠”的輕響。
“大嫂,再等等。”
秦如雪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緊鎖的眉頭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擔憂。
她何嘗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