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這一問,如同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錢萬財鼓吹出的所有浮華。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眼神開始遊移,舌頭都打了結。
“爺……這個……不瞞您說,這宅子……風水上是有點說法。”
“這位定北將軍……您知道的,因為造反,被滿門抄斬了。”
錢萬財強行擠出一個笑容。
“所以啊,這宅子煞氣重,陰氣也重!尋常人八字不夠硬,根本鎮不住!”
“可您不一樣啊!”
他話鋒一轉,吹捧起來。
“您一看就是人中龍鳳,紫氣東來!您這般的人物住進去,定能化煞為龍,氣運衝天!”
錢萬財說得天花亂墜。
林墨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那根本不存在的茶葉末。
“錢掌櫃。”
他的聲音很平靜。
“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什麼都不懂?”
錢萬財心裡咯噔一下。
“爺,爺您何出此言?我……我句句屬實,沒有半點欺瞞啊!”
“那我問你,這定北府,是什麼?”
林墨的目光終於落在他身上。
“是……”
錢萬財的聲音虛了下去,“是一個……造反被抄家的將軍府邸?”
“那我再問你,大夏律法,罪臣家產,是如何處置的?”
錢萬財徹底說不出話了。
林墨替他說了。
“按律,抄沒充公,由內務府統一發賣,所得銀兩,儘數充入國庫。”
“你這張地契,是哪來的?”
林墨的聲音不大,卻字字砸在錢萬財的心口上。
“是……是從內務府……拍下的?”
錢萬財的聲音虛得像蚊子叫。
“拍下的?”
林墨笑了,他放下茶杯,不跟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好,就算是你拍下的。”
“那我問你,這滿城文武,皇親國戚,誰敢買一個剛剛被滿門抄斬的將軍府?”
“是嫌自己命太長,還是想給當今聖上送一份‘我同情罪臣’的大禮?”
“商戶買了,怕是第二天就會被對手誣告一個意圖謀反。”
“官員買了,怕是隔天就會被同僚彈劾一個與叛黨有染。”
“就連那些不缺錢的皇親國戚,也要掂量掂量,住進這種地方,會不會汙了自己的名聲,惹得龍顏不悅。”
“所以,這府邸,不放個十年八年,等風頭徹底過去,誰敢碰?”
林墨每說一句,錢萬財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他心裡那點小九九,被林墨扒得乾乾淨淨。
一年前,定北將軍府被抄,他仗著和抄家的某個官員沾親帶故,偷偷塞了一大筆銀子,才把這張地契給“截胡”了下來。
他本以為撿了個天大的便宜,這可是定北府啊!轉手賣個十萬八萬,下半輩子就躺著享福了!
可誰知道,這是個天坑!
整整一年,彆說賣了,他隻要一拿出圖紙,彆人連價都不敢問,扭頭就走。
為了防止這偌大的府邸荒廢,他每個月還得自掏腰包請人打掃維護。
一年下來,光是維護的開銷,就讓他夜夜牙疼!
這定北府,現在就是他心頭的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爺……”
錢萬財的臉垮了下來,滿是愁容。
完了。
好不容易盼來一位財神爺,看來又要黃了……
林墨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開口。
“哎,算了,看你也不容易,開個實在價錢……我考慮考慮?”
話音未落,林墨開始慢悠悠地往外掏東西。
啪。
啪。
啪……
一根根粗壯的金條,被他整齊地碼放在紫檀木桌上,很快,便堆成了一座刺眼的小山。
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在那座金山上折射出令人瘋狂的光芒。
雅間內。
不僅是錢萬財,就連林墨身後的九位美人,呼吸都停滯了。
她們雖出身不凡,可何曾見過如此……粗暴直接的炫富。
剛才在櫃台隻是幾根,現在這……
整整二十根金條,每一根都足足五十兩重!。
“這……這……”
錢萬財看著那一桌子的金光,舌頭都捋不直了,他艱難地吞咽著口水,腦子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地一把抓住林墨的胳膊,聲音都在顫抖。
“爺,原……原價八……不,七……六萬!爺!六萬兩!您讓我回個本就行!”
林墨看都沒看他,隻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萬。”
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