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陳家府邸。
大堂裡的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
一個心腹跪在地上,腦袋埋得快要塞進地磚裡,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主位上,陳萬金慢悠悠地盤著那對油光鋥亮的核桃,一雙小眼睛裡,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寒氣。
“你是說,三刀和他帶去的十幾個兄弟,全折在林墨那小子手上了?”
陳萬金的聲音很平,聽不出喜怒。
“回……回幫主的話,是的。”
心腹的聲音抖得像在篩糠。
“李……李三刀當場就被抹了脖子,其他人,手腳全被……那小子給廢了!”
“廢物!一群廢物!”
話音剛落,一旁的陳衝就炸了。
他一腳踹翻旁邊的太師椅,指著心腹破口大罵。
“十幾個帶刀的好手,乾不過一個被流放過來的林家?”
“李三刀是吃屎長大的嗎!”
陳衝氣得臉紅脖子粗,轉身就朝陳萬金抱拳。
“爹!還等什麼!我現在就帶人去把那姓林的剁碎了喂狗!”
“沒錯幫主!敢騎到我們黑虎幫頭上來了!乾他娘的!”
“讓林家那幫蠢貨知道知道,誰才是北城的天!”
大堂裡其他頭目也跟著叫囂起來,一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拚命。
“都給我閉嘴。”
陳萬金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堂瞬間安靜下來。
他製止了暴跳如雷的兒子,那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重新落在那個心腹身上。
“你,過來。”
“是,幫主。”
心腹連滾帶爬地挪了過去。
“你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仔仔細細地給我說一遍。”
“他們是怎麼動的手,用了什麼兵器,說了什麼話,一個字都不要漏。”
“是是是……”
心腹不敢有絲毫隱瞞,將當時林墨如何談笑風生,如何瞬間出手,如何用拳腳在幾十個呼吸間廢掉十幾條大漢的過程,全都抖了出來。
他越說。
陳萬金的臉色就越沉寂。
而他身後的陳衝和其他頭目,臉上的表情也從憤怒,逐漸變成了驚愕和難以置信。
就林墨一個人?
隻用拳腳?
一眨眼的功夫,廢了十幾個身經百戰的弟兄?
這他媽是人能乾出來的事?
聽完之後,陳萬金揮了揮手,示意心腹退下。
他沒有暴怒,反而更加冷靜地盤著手裡的核桃,發出“哢哢”的輕響。
他知道,這次踢到鐵板了。
林墨那小子,不是什麼廢物少爺,是個硬茬,而且是硬得硌牙的那種練家子。
硬碰硬?
他陳萬金是生意人,生意人講究的是用最小的成本,換取最大的利潤。
讓手下弟兄去跟一個高手拚殺,那是虧本買賣。
陳萬金抬起頭,看著自家那個還一臉不忿的傻兒子,冷笑一聲。
“咱們是生意人。”
“生意人,講究的是用最小的本錢,辦最大的事。”
“所以沒必要用我們兄弟的命,去換他一個人的命。”
“那爹您的意思是?”
陳衝不解地問道。
陳萬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
“傳我的話下去。”
“從現在開始,不用再去鹽場鬨事了。”
“派人去‘拜訪’一下那些給鹽場提供石料,木材的供貨商。”
“告訴他們,誰跟林家做生意,就是跟我黑虎幫作對,我倒要看看,誰的骨頭那麼硬。”
“再放出話去,就說林家得罪了我黑虎幫,以後誰還敢去鹽場乾活,有一個算一個,早晚麻袋一套,扔護城河裡喂王八。”
“他林墨不是能打嗎?”
陳萬金放下茶杯,重新拿起那對人油核桃,慢條斯理地盤著,發出瘮人的“咯吱”聲。
“我讓他一塊磚頭都買不到,一個工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