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陳光的記憶,林墨很快找到了雜貨鋪中密室的開關。
“哢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彈響。
櫃台下方的地板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看到那洞口,沈清荷不受控製地向後縮了一下。
林墨沒多廢話,自己先一步跳了下去,火折子的微光在他身前明明滅滅。
他回過頭,朝上麵的沈清荷伸出了手。
“沒事,下來吧,安全的。”
整間雜貨鋪裡的物品、布局、結構,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腦子裡。
他知道這裡沒有危險。
可沈清荷不知道。
她站在洞口,看著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身體僵硬,四肢冰涼。
不久前那血腥的一幕還在眼前衝擊著她的腦海,巷子裡的血腥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這裡讓她很不舒服,讓她本能地想要逃離,離得越遠越好。
可看著黑暗中林墨伸過來的手,她又覺得,那裡,似乎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猶豫了片刻,沈清荷還是將自己冰涼的小手,顫抖著,放入了林墨溫熱的掌心。
林墨手上稍一用力,便將她輕巧地帶了下來。
“呀!”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沈清荷不由得驚呼出聲。
緊接著她便撞進了一個溫暖又結實的懷抱。
林墨:“……”
這手感,絕了。
懷裡的六嫂軟得跟沒有骨頭一樣,還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書卷清香。
可雙腳即便落了地,沈清荷的腿還是軟的,幾乎站立不穩。
林墨隻好用手環住她那不堪一握的纖腰,讓她不至於摔倒。
另一隻手在牆壁上摸索著,點燃了一盞油燈。
“嗤啦。”
昏黃的光芒瞬間驅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沈清荷那張寫滿慌亂的俏臉。
密室內部的景象清晰起來。
這裡很簡潔,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
牆角堆著幾捆空白的宣紙。
顯然,這裡就是陳光用來書寫密信的地方。
林墨扶著還有些腿軟的沈清荷走到桌前,將那本賬冊攤開在桌上。
“好了六嫂,開始吧。”
他指著賬冊上那工整清晰的字跡。
“把他的字,一模一樣地寫出來。”
在他看來,這事兒不難。
人找到了,樣本也有了,工具也齊全了。
萬事俱備,隻欠沈清荷這個會複製粘貼的文藝女神開工了。
可沈清荷卻沒動,她那雙清澈的眸子掃視了一圈這間密室,秀眉微蹙,輕聲開口。
“小叔,隻是把字跡仿寫得一模一樣嗎?”
林墨理所當然地點頭。
“對啊,怎麼了?”
“沒……”
沈清荷連忙搖了搖頭,
“隻是……”
“怎麼了?六嫂有話直說。”
“咱都是一家人。”
林墨看她吞吞吐吐的,有點著急。
沈清荷被他這麼一催,鼓起勇氣抬起頭,那雙水汪汪的眸子裡,第一次褪去了慌亂,換上了一種近乎於學究的嚴謹和認真。
“小叔,這不行的。”
“這密室裡沒有他寫過的其他密信,光憑這賬本上的進出貨目錄,我沒辦法確定他的行文習慣,語句頓挫。”
“而且,密信不是一般都會有一些他和上線才知道的暗記嗎?”
“比如某個字會特意多一筆,或者某個標點會用特殊的符號代替。”
“這些我們都不知道,怎麼仿寫?”
“萬一我們寫的信,格式錯了,或者暗號漏了……那京城的人,豈不是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封假信?”
沈清荷一口氣說完了自己心中的疑慮,說到最後,聲音又弱了下去,滿臉寫著擔憂。
林墨聽完整個人都愣住了。
哎呀。
光想著複製筆跡了,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這位六嫂,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副風一吹就倒的林妹妹模樣。
腦子居然這麼好使。
果然。
人不可貌相。
也怪自己沒跟她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