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三是個賣糖葫蘆的,家住汴京城西。此人有一絕活——做的糖葫蘆晶瑩剔透,酸甜適口,咬下去那叫一個嘎嘣脆,甜而不膩,酸不倒牙,在汴京是獨一份的手藝。
可張老三有個毛病,就是死心眼,愛鑽牛角尖。這不,春天來了,氣溫回暖,糖葫蘆外麵的糖衣容易化,生意不好做。張老三愁眉苦臉地坐在店鋪裡,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就是沒人買他的糖葫蘆。
“張老三,給我來兩串!”鄰居李四晃悠悠地走來。
張老三慢吞吞地站起來,遞過兩串糖葫蘆,臉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
“怎麼了你這是?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李四接過糖葫蘆,邊吃邊問。
張老三歎了口氣:“這天熱的,糖葫蘆都賣不動了。你看看,這一早上就賣出去五串,照這麼下去,我得喝西北風了。”
李四笑道:“那你不會想個辦法?你這腦子,光會發愁有什麼用?”
李四走後,張老三越發愁悶。他左思右想,忽然一拍大腿:“有了!我給糖葫蘆也降降溫不就行了?”
說乾就乾,張老三從地窖取來冰塊,把製作好的糖葫蘆一個個插在冰塊上,擺在店門口。這一招果然奏效,路過的行人看到冒著涼氣的糖葫蘆,都覺得新奇,不一會兒就賣出去二十多串。
張老三心裡剛有點高興,可轉念一想:“冰塊是要錢的啊!這麼一弄,成本上去了,賺得反而少了。”這麼一想,他又愀然不樂起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比翻書還快。
下午,張老三的兒子張小寶下學回來,見父親又是一副苦瓜臉,便問:“爹,您這又是怎麼了?”
張老三把冰塊成本高的事情一說,張小寶樂了:“爹,您就不能換個思路?咱們可以少用點冰塊,做個保溫的木箱子,底下放冰塊,上麵擺糖葫蘆,不就能省點嗎?”
張老三一聽,覺得有理,便和兒子一起動手做了個帶冰室的木箱。一試,果然省冰,效果還好。張老三剛要笑,又想起一事:“這木箱不便宜啊,得賣多少糖葫蘆才能回本?”這麼一想,他又愀然不樂了。
張小寶無奈地搖搖頭:“爹,您這心態,就是給您個金元寶,您也得嫌它壓得慌。”
第二天,張老三的冰鎮糖葫蘆名聲傳開了,買的人排起了長隊。張老三忙得腳不沾地,心裡卻樂開了花。可就在這時,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走過來,看了看糖葫蘆,搖搖頭走了。
張老三忙問:“客官,怎麼不買一串嘗嘗?”
書生拱手道:“老板,你這糖葫蘆雖好,卻少了幾分雅致。若是能起個雅名,配上幾句詩,豈不是更能吸引文人雅士?”
張老三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是啊,我這糖葫蘆就是缺了點文氣。”他連忙謝過書生,回頭又開始琢磨起來。
當晚,張老三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滿腦子都是給糖葫蘆起名的事。他翻來覆去,想了十幾個名字,什麼“冰糖紅玉”、“琥珀含珠”、“酸甜相思”,可總覺得不夠好。
張小寶被父親的歎氣聲吵得睡不著,推開房門說:“爹,大半夜的您不睡覺,歎什麼氣啊?”
張老三愁眉苦臉地說:“我想不出好名字,睡不著啊。”
“那您明天再想不行嗎?”
“不行,想不出來我睡不著。”
張小寶無奈,隻好回房。第二天一早,張老三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又是一副愀然不樂的樣子。
說來也巧,這天下午,那位書生又來了。張老三連忙迎上去,把自己想的名字說給書生聽。書生捋須笑道:“這些名字雖好,但不夠貼切。我替你想到一個——‘冰心赤膽’,既有冰鎮之意,又有赤誠之心,如何?”
張老三一聽,拍案叫絕:“好!好一個‘冰心赤膽’!”他連忙取來紙筆,請書生題字。書生也不推辭,揮毫潑墨,寫下“冰心赤膽”四個大字。
張老三高興極了,非要送給書生十串糖葫蘆。書生推辭不過,隻好收下。
書生走後,張老三看著那幅字,越看越喜歡,吩咐兒子立刻去找人做成招牌。可沒過一會兒,他又開始發愁了:“這招牌做得太大,店裡擺不下;做得太小,又不夠氣派。用什麼材質好?木頭的顯得俗氣,金屬的又太貴...”
張小寶看著父親又陷入愀然不樂的狀態,忍不住說:“爹,您能不能往好處想想?咱們生意不是越來越好了嗎?”
張老三搖頭道:“你不懂,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得考慮周全啊。”
招牌做好了,掛上去後,果然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張老三的生意越發紅火,連城東的人都慕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