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朝的新皇帝,齊大寶,先帝爺的獨苗苗,龍椅上還沒坐滿一個月,就成功把先帝那點勵精圖治的基因突變了個底朝天。
國喪?那是什麼玩意兒?有比《王者江山》新賽季開啟更重要嗎?
此刻,這位九五之尊正蜷在龍榻上,十指翻飛,眼神灼灼,死死盯著手裡那塊流光溢彩的琉璃屏據說是番邦進貢的稀罕物)。屏幕裡,是他打下的虛擬江山,像素點組成的千軍萬馬正隨著他的指揮所向披靡。
“陛下!陛下!不好了!北邊胡人打過來啦!已經連破三座城池了!”老丞相連滾帶爬地衝進寢殿,官帽歪了,胡子也散了幾縷,聲音帶著哭腔。
齊大寶頭都沒抬,手指更快了:“慌什麼!沒看見朕正守高地嗎?派、派那個誰……對,就禁軍統領李鐵柱,帶朕的黃金禁衛軍去,一波推了!”
老丞相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黃金禁衛軍?那是陛下您遊戲裡的親衛隊啊!現實裡的李鐵柱,正帶著一幫兄弟在宮門口鬥地主呢,軍餉都欠了三個月了!
“陛下!是真的胡人!真刀真槍,會死人的那種啊!”老丞相捶胸頓足。
“嘖,真煩人。”齊大寶不耐煩地撇撇嘴,“死了不就回泉水等複活嘛?朕這波六神裝了,馬上就能偷對麵水晶!贏了這局,朕給你們全體發紅包,鑽石的那種!”
老丞相張了張嘴,一口濁氣堵在胸口,啥也說不出來了。他顫巍巍地看了眼窗外,宮牆依舊巍峨,隻是那天空,陰沉得像是要塌下來。
與此同時,大齊的真實江山,正以一種比遊戲裡掉星還快的速度崩壞著。
禦書房裡,奏折堆積如山,灰塵落得能埋人。最開始,還有幾個忠心老臣顫巍巍地念:“陛下,江南水患……”“陛下,西北大旱……”齊大寶一律擺手:“找宰相,找宰相!沒看朕在打龍嗎?”
後來,連宰相也找不著人了——老丞相氣病在家,據說天天對著先帝牌位抹眼淚。
朝堂之上,蜘蛛網在梁柱間優雅地編織著新王朝的寧靜。偶爾有官員上朝,也隻能看到空蕩蕩的龍椅和屏風後麵傳來的激烈戰況解說:“控住!控住他!哎呦喂,這個輔助會不會玩!”
地方官們起初還戰戰兢兢,後來發現,無論上報災情還是政績,都如同石沉大海,連個“已閱”的係統提示都沒有。得,那就各自安好吧。貪汙的貪汙,摸魚的摸魚,誰也彆管誰。
最慘的是京郊那片曾經象征王朝根基的“禦田”。先帝在時,每年都要親自扶犁,搞個春耕儀式,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如今,地裡雜草長得比人都高,野兔狐狸安家落戶,偶爾有幾株頑強的麥苗從雜草叢中探出頭,也是麵黃肌瘦,在風中瑟瑟發抖,訴說著無儘的淒涼。
宮裡有個小太監,名叫豆包,入宮前家裡是種地的。他看著這荒蕪的禦田,心裡比長了草還難受。幾次想跟管事的太監說說,能不能撥點人手除除草,管事的眼皮一翻:“種地?種什麼地?陛下《王者江山》裡農場收成好著呢,缺你這點真糧食?一邊涼快去!”
豆包隻能把話咽回肚子裡,偶爾偷偷溜到田邊,看著那荒涼的景象唉聲歎氣。
壞消息像瘟疫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傳來。
“報——胡人騎兵已過黃河!”
“報——各地守軍……大多潰散,有的……甚至開了城門……”
“報——京城糧倉……空了……”
恐慌像無形的瘟疫,率先在皇宮裡蔓延。宮女太監們開始偷偷打包細軟,有點門路的都在托關係想往外跑。往日肅穆的宮禁,如今彌漫著一種末日將至的惶惶不安。
終於,那一天到了。
一個狼狽不堪的驛卒,渾身是血,連滾帶爬地衝到宮門前,用儘最後力氣嘶喊:“胡人……胡人距京城不足五十裡了!”
聲音穿過重重宮牆,終於鑽進了齊大寶的寢殿。
彼時,齊大寶剛打完一場逆風翻盤局,正誌得意滿,準備開下一把。這聲嘶吼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他愣了一下,手裡的琉璃屏“啪嗒”一聲掉在軟墊上。
“他……他們真打過來了?”他茫然地抬起頭,看向身邊。往日裡圍著他轉的太監宮女,此刻都麵如土色,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