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阿駕,你就打算騎這個……這個‘五星戰損版’小電驢,跟經理的寶馬740競速?”
城市中心cbd的玻璃幕牆下,行政部經理王寶車“砰”地一聲蓋上豪車後備箱,輕蔑地瞥了一眼旁邊。應屆生阿駕正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那輛二手電驢——車漆斑駁,擋泥板上還有幾道猙獰的劃痕,儀表盤裂了條縫,用透明膠帶粘著,跑起來自帶“嘎吱嘎吱”的背景音,仿佛隨時可能散架。
公司最近接了個急單,客戶要求兩小時內必須將樣品同時送達城東和城西兩個地點。王經理為了炫技,同時也是為了打壓一下這個最近略顯刺頭的新人,提出了個“公平競賽”:他開寶馬送城東,讓阿駕負責城西,看誰先返回公司。
在所有人看來,這根本不是比賽,是碾壓。
“經理,我這車……五成新還是有的。”阿駕扶了扶眼鏡,認真地說,“它隻是看起來有故事,核心部件沒問題。”
“五成新?我看是五成廢鐵吧!”王寶車嗤笑一聲,拉開車門,坐進真皮座椅,“彆說我欺負你,我寶馬一腳油門的距離,夠你這破驢子蹬半天的。等著回來加班寫檢討吧,年輕人!”
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寶馬流暢地彙入車流,留下尾氣和一公司同事的竊笑。
阿駕沒說話,隻是默默檢查了一下電驢的電量,把裝著樣品的包裹在後座捆紮結實,然後擰動電門。小電驢發出一種不太健康的嗡鳴,載著他顫巍巍地上了路。
結果毫無懸念。王寶車悠閒地喝著咖啡回來時,阿駕還在半路跟一個陡坡較勁,汗流浹背。
“看見沒?這就是差距!科技的力量,資本的力量!”王寶車拍著寶馬的方向盤,對著全體員工訓話,“某些人,不要總想著標新立異,要認清現實!騾子就是騾子,永遠彆想跟駿馬比!”
阿駕低著頭回到工位,衣服後背濕了一大片。同事們投來同情的、嘲弄的、幸災樂禍的目光,但他仿佛沒看見。隻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趟路,他不僅送了貨,還用手機備忘錄記下了三個容易擁堵的路口,以及一個地圖上沒標注的、可以繞過紅燈的小巷口。
從那天起,阿駕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準時下班的實習生。每天淩晨五點,天還蒙蒙亮,他的小電驢就已經出現在寂靜的街道上。他不是在送快遞,他是在“巡城”。
他揣著熱乎乎的豆漿,遞給那些守在寫字樓前、睡眼惺忪的保安大叔:“李叔,早啊,今天車流量怎麼樣?”“張伯,這棟樓貨梯幾點開始人最多?”
他拿著個小本子,記錄下每一條主乾道的早高峰啟動時間,每一個小巷的通行能力,甚至哪個路口紅燈特彆長,哪個地鐵站施工圍擋又擴大了範圍。他摸清了這座城市鋼筋水泥森林之下的另一套“毛細血管”:哪段地下車庫可以穿行,哪個消防通道平時不鎖且能繞開擁堵,哪個公園的小徑能在早晚高峰節省出寶貴的十分鐘。
他給每棟目標寫字樓畫了“攻略圖”:員工電梯、貨梯、消防梯的位置,高峰期哪部電梯最快,保潔阿姨什麼時候清運垃圾會占用通道……細致入微,堪比特工情報。
白天上班,他處理正常工作;下班後,他繼續他的“城市探索”。小電驢的裡程數瘋狂上漲,身上的泥點也越來越多。同事們笑他:“阿駕,你這破驢子都快被你跑散架了,圖啥呢?不會真以為能跑贏寶馬吧?”
阿駕隻是笑笑,擦著車燈上的泥巴:“駑馬十駕,功在不舍嘛。它雖然慢,但多跑跑,總能把路認熟。”
“還駑馬十駕?我看你是魔怔了!”
轉眼半個月過去。這天下午,風雲突變,黑壓壓的烏雲頃刻間覆蓋了城市,隨後便是傾盆暴雨,伴隨著電閃雷鳴。雨水像瀑布一樣澆灌下來,能見度瞬間降到最低。
“糟了!”王寶車猛地從老板椅上彈起來。他剛和一個大客戶簽了意向合同,對方要求必須在今天下班前,將十份蓋好章的正式合同原件分彆送到位於城市不同方向的五個合作夥伴手中,否則項目作廢。這任務關乎公司季度業績!
他抓起鑰匙就衝向地下車庫,心裡盤算著:寶馬性能好,就算下雨,應該也……
他的算盤在駛上高架橋的那一刻徹底粉碎了。暴雨導致多處積水,交通幾乎癱瘓。長長的車龍一眼望不到頭,鳴笛聲、雨聲、雷聲混雜在一起,讓人絕望。他的寶馬740,此刻像一頭被困在鐵籠子裡的野獸,空有馬力,寸步難行。雨水瘋狂地衝刷著車窗,也衝刷著他臉上的焦急和冷汗。
“完了……”王寶車看著手表,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心沉到了穀底。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阿駕。
“經理,聽說有緊急配送任務?交給我吧,我電驢方便。”
王寶車差點氣笑:“你?你這破驢子能頂什麼用!外麵下暴雨!你……”
“地址發我手機上。”阿駕的聲音在雨聲和電驢的嗡鳴中顯得有些模糊,但異常堅定,“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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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馬當活馬醫吧。王寶車咬著牙,把五個地址發給了阿駕。
他想象著阿駕騎著那輛破電驢在暴雨中艱難前行的樣子,心裡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然而,他錯了。
此時的阿駕,仿佛化身為這座雨城的精靈。他的小電驢,不再是那輛看起來寒酸的二手貨,而是成了一艘靈活的“陸地扁舟”。
寶馬被堵在高架上,他早已轉入輔路;主乾道積水半米,他拐進了七天前摸清的那條有棚戶區遮擋、地勢較高的小巷;寫字樓前台排隊等電梯的人龍排到了大門口,他直接從地下車庫的貨梯入口進入,那是他用半個月的豆漿跟保安混熟後換來的“特權”;兩個地點之間看似需要繞行高架,他卻通過一個大型商場的內部通道和一條允許非機動車通過的濱河景觀步道,實現了直線穿梭……
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頭發緊貼在額頭上,鏡片上一片模糊。但他不需要看得很清,這半個月,這座城市的地圖早已刻在了他的腦子裡。哪個水坑深,哪個路口滑,哪個時間段哪個方向的紅燈短,他都一清二楚。
他的小電驢在暴雨中靈活地閃轉騰挪,穿過狹窄的巷弄,鑽過地下通道,甚至短暫地借用了某個小區不設防的消防通道。泥水濺滿了車身,讓它看起來更加狼狽,但那“嘎吱”聲卻仿佛帶著一種不屈不撓的節奏。
一趟,兩趟,三趟……
王寶車在高架上蠕動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終於抵達第一個客戶公司樓下。他狼狽地衝進大樓,渾身濕透,正想著如何跟客戶解釋延遲,卻在前台聽到了一句讓他目瞪口呆的話。
“您是xx公司的王經理吧?剛才你們公司一位騎電動車的小夥子已經把合同送來了,還說後麵幾份他會按時送達。嘖嘖,這大雨天的,你們公司這小夥子真拚啊……”
王寶車懵了。
他木然地回到車上,看著依舊擁堵的車流,第一次覺得這寶馬的駕駛座如此憋悶。手機不斷響起,是其他合作夥伴確認收到合同的電話,語氣中甚至帶著讚賞。
當暴雨漸歇,天色擦黑,王寶車拖著疲憊的身軀,像隻落湯雞一樣回到公司時,他看到的一幕讓他終身難忘。
公司樓下的雨棚裡,那輛泥點斑駁、仿佛剛從泥潭裡撈出來的小電驢安靜地停著。車身上雨水還未乾,在燈光下閃著微光。阿駕正拿著塊乾布,仔細地擦拭著車座。他雖然也渾身濕透,臉上卻帶著完成任務的輕鬆。
看到王寶車,阿駕抬起頭,露出一個疲憊卻明亮的笑容,揚了揚手裡最後一份文件的簽收單:
“經理,第十趟,全部送完了。合同滴水未沾。”
王寶車看著阿駕,又看看他身後那輛仿佛立下赫赫戰功、雖破舊卻散發著不容忽視氣勢的電驢,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腦子裡嗡嗡作響,隻剩下那個他曾經嗤之以鼻的成語,在此刻如同驚雷般炸響——
駑馬十駕,功在不舍。
那輛破舊的小電驢,靜靜地停在那裡,泥漿點點的車身在燈光下仿佛披著一層斑駁的鎧甲。雨水順著擋泥板滴滴答答,像是在敲打著勝利的節拍。王寶車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走過去,第一次伸手,抹掉了後視鏡上的一塊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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