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期,齊國有一位名叫淳於曼的士人,此人口才了得,卻有個毛病——三杯酒下肚,說話便如脫韁野馬,從天文地理能扯到螞蟻上樹。
這日,齊王在宮中大宴群臣,淳於曼也在受邀之列。酒過三巡,齊王忽然歎氣道:“諸位愛卿,寡人昨夜得一怪夢,夢見一隻會說話的狐狸,對寡人說了四句讖語。可惜醒來隻記得三句:‘月圓則缺,器滿則傾,言多必失’。這第四句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群臣麵麵相覷,無人能解。
淳於曼此刻已喝了七分醉,聞言搖搖晃晃起身,舉著酒卮古代酒杯)道:“大王,這第四句嘛,分明是‘酒乾則添’啊!”
滿堂哄笑。齊王也忍俊不禁:“淳於愛卿,你這分明是酒話!”
淳於曼卻不慌不忙,將手中酒卮斟滿:“大王容稟。月圓則缺,是天道循環;器滿則傾,是物理常情;言多必失,是人間至理。可若酒乾不添,豈不是辜負了這良辰美景?故而酒乾則添,方是人生真諦啊!”
他這一番歪解,竟說得齊王連連點頭:“妙!雖是無心之語,卻暗合情理。賞金十鎰!”
誰知第二天酒醒後,淳於曼把受賞之事忘得一乾二淨,隻記得自己在宴會上胡言亂語。想到可能觸怒君王,他嚇得稱病不敢上朝。
齊王等了他三日不見人影,心生疑惑,派內侍前去探視。內侍回報:“淳於大人麵色紅潤,中氣十足,不像有病。”
齊王不悅:“莫非他嫌賞賜太少?”
這時,丞相晏嬰笑道:“大王,臣聽聞淳於曼酒後善忘。那日他醉眼朦朧,怕是連自己說過什麼、得過何賞都記不清了。不如臣去試探一番?”
齊王準奏。
晏嬰來到淳於府上,見淳於曼果然在庭院中舞劍健身,毫無病態。
“淳於大人,彆來無恙?”晏嬰笑道,“那日宮宴,你一番高論,深得大王讚賞啊!”
淳於曼臉色頓變:“丞相莫要取笑,在下那日定是胡言亂語,正要向大王請罪。”
晏嬰眼珠一轉:“你可知自己說了什麼?”
“這...實在記不清了。”淳於曼汗如雨下。
晏童心大起,信口開河:“你當時說,北方有隻三足金蟾,每日吐金三錢;南方有棵搖錢樹,每搖必落銅錢;西方有隻能下金蛋的鵝,東方有座金山。你還向大王保證,三月之內,必為大王尋得這四樣寶物。”
淳於曼聽得目瞪口呆:“我、我真這麼說?”
“千真萬確!”晏嬰一臉嚴肅,“大王已撥付千金,命你即日啟程。若三月後空手而歸,便是欺君之罪。”
淳於曼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回家後,淳於曼越想越不對勁,可君命難違,隻得收拾行裝準備遠行。臨行前,他在院中設酒告彆親友,不知不覺又喝得大醉。
酒酣耳熱之際,他舉著酒卮對老仆抱怨:“這世間哪有什麼三足金蟾、搖錢樹?丞相分明是在戲弄我!”
老仆也喝了酒,大著舌頭說:“老爺,既然沒有,何不造一個?”
這句醉話如閃電般劃過淳於曼的心頭。他猛地放下酒卮,大笑道:“妙啊!既然真寶難尋,何不造些‘似寶非寶’之物?”
他當即改變計劃,不再遠行,而是閉門造“寶”。
三月期限將至,淳於曼帶著四口大箱進宮複命。
齊王和眾臣早從晏嬰處得知原委,都想看淳於曼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