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自然不知道,自己又被腦補成了開了掛的bug級存在。
他隻是單純地覺得,這個地方的顏色,塗得太亂了。
到處都是充滿了惡意和汙染的灰色和黑色,是個很失敗的畫作。
看得他這個有輕微強迫症的畫師,渾身難受。
所以他選擇了一條看起來最乾淨,顏色最舒服的路在走而已。
不過這條路,又恰好避開了所有最危險的敗筆。
他穿過了這片已經變得有些灰敗枯萎的廣場。
腳下踩著的不是草地,而是一層如同紙灰般的塵埃。
廣場中央,那座本該噴湧著泉水的維納斯雕像。
此刻七竅都流淌著黑色的黏稠液體,像是在無聲地哭泣。
越往裡走,周圍的景象就越是光怪陸離。
路兩旁的景觀樹早已枯萎,枝乾扭曲如同掙紮的鬼影。
最終,當那股熟悉的鬆節油味道傳入鼻尖時。
他停下了腳步。
眼前,便是美術館那宏偉的白色大理石台階。
台階上,零零散散地躺著幾具穿著保安製服的屍體。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種極其詭異的,好似看到了什麼絕美藝術品般的癡迷笑容。
身體,則像被抽乾了所有水分的乾屍,緊緊地貼在地麵上。
在他們的身體周圍,還有一些已經乾涸的,如同顏料般的灰色痕跡。
仿佛他們的生命力,都被這片灰色的畫布,給徹底吸乾了。
顧淵的目光在那幾具詭異的屍體上停留了一瞬,眼角不易察覺地沉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隻是在繞開他們走上台階時。
指尖在口袋裡那枚第九局的銀色徽章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動作很輕,像是在拂去一件藝術品上的灰塵,又像是在確認某種冰冷的秩序。
美術館那扇由厚重玻璃構成的自動門,早已失去了作用。
門上,被一層不斷蠕動的灰色顏料所覆蓋。
顏料的中心,還浮現出一張巨大而又模糊的人臉,正對著外麵,發出無聲的嘲笑。
顧淵沒有理會。
隻是走到門前,伸出手,輕輕地推了一下。
“滋啦——!”
一陣刺耳的灼燒聲響起。
他那隻被煙火氣場包裹的手,在接觸到那層灰色顏料的瞬間。
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直接就在那張嘲笑的人臉上,燙出了一個清晰的手印。
那張人臉發出一聲淒厲的無聲哀嚎,瞬間就縮回了顏料之中。
而那扇被封死的玻璃門,也隨之“嗡”的一聲,輕輕向兩側打開。
露出裡麵那片更加深沉,更加詭異的灰色世界。
顧淵的眉頭微皺了一下。
這觸感...黏糊糊的,像是摸到了一塊還沒乾透的劣質油畫顏料,手感極差。
他有點嫌棄地甩了甩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乾淨的紙巾擦了擦。
然後,才邁步走了進去。
隻留下身後,那麵不斷蠕動掙紮,卻怎麼也無法修複那個清晰手印的灰色大門。
以及指揮中心裡。
那一片死寂,和無數雙充滿了駭然的眼睛。
“他…他進去了?”
馬參謀看著屏幕上那個已經消失在監控範圍的綠色光點,聲音都有些發顫。
“就這麼…直接推進去了?”
技術組長也是一臉的呆滯。
他扶了扶眼鏡,喃喃自語道:“根據分析,畫鬼的核心規則之一,就是隔絕。”
“它會用自身的規則,將鬼域的入口徹底封死,形成一個絕對的密閉空間。”
“除非從內部打破它的核心,或者用更高級彆的規則進行強行破除,否則…根本不可能進去!”
“之前沙村那次事件,我們動用了一枚a級的破法釘,都隻是在那扇門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劃痕而已…”
“可他…”
他看著靈能探測器構建出的三維模型裡,那個年輕人隻是輕描淡寫地推了一下門。
那扇由規則構築而成的大門就自動打開的畫麵。
感覺自己的專業知識和世界觀,正在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這不科學…”
他得出了一個蒼白而又無力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