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來一碗南瓜粥?”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也許是出於一種本能的憐憫。
少年聽到“南瓜粥”三個字,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隨即便被饑餓和絕望所取代。
他搖了搖頭:“我…我沒錢。”
“用彆的東西付也行。”
顧淵靠在櫃台邊,雙手抱胸,像是在談一筆最普通的生意,“比如,一個故事。”
少年猛地抬起頭,死寂的眼睛裡第一次泛起了一絲波瀾:“故…事?”
“對。”顧淵點頭,“講一個你的故事,如果故事足夠好,這碗粥就歸你了。”
【等價交換】,係統的法則。
故事,也是一種價值。
少年愣住了,他似乎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支付方式。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幾枚遊戲幣,又抬頭看了看顧淵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點了點頭。
“好…我說。”
他找了一個離門口最近的位置坐下,仿佛這樣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整個餐館裡,隻剩下他那沙啞而又飄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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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陳樂,三年前,我在這條街後麵的江城一中上高三。”
“那年,我學習很好,每次模擬考都是年級前三,所有老師都說我肯定能考上清北。”
“我爸媽…他們很高興,特彆是…我媽。”
說到“媽媽”,陳樂的聲音哽咽了一下,魂體都跟著波動起來,變得更加透明了幾分。
“我媽白天要去打好幾份零工,晚上回來還要熬夜陪我複習,給我做好吃的。
她說,等我考上了大學,她就輕鬆了。
她最拿手的,就是陽春麵。
高考前一天晚上,她說,等我考完最後一門,她就在家給我做一大碗最好吃的陽春麵,裡麵臥兩個荷包蛋,給我慶祝。”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無儘的悔恨和痛苦。
“可是…高考那天,我…我睡過頭了。”
“我瘋了一樣往考場跑,結果在過馬路的時候,太著急,沒看紅綠燈…一輛卡車…”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少年成了一個縛地靈,被束縛在這片他生前最熟悉,也最遺憾的地方,日複一日地重複著奔向考場的絕望。
三年來,風吹日曬,他的魂體越來越弱,執念也越來越模糊。
他甚至快要忘記父母的模樣,忘記自己叫什麼名字。
唯獨對那碗“沒吃上的陽春麵”的執念,像一根最後的稻草,支撐著他沒有徹底消散。
“我…我知道我再也吃不到了。”
陳樂抬起頭,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竟然緩緩滲出兩行血淚。
“我就是…就是不甘心…我好餓啊,老板,我真的好餓…”
饑餓,是對那份母愛的渴望,也是對那個未完成人生的空洞。
顧淵靜靜地聽完,沒有安慰,也沒有評價。
他隻是站起身,走進了後廚。
“係統,食材…”
他剛在心裡默念,便看到灶台上,憑空出現了一個金黃色的老南瓜,一小瓶裝著淡黃色油滴的精致琉璃瓶,和一瓢清澈見底,仿佛沒有重量的水。
原來所謂的“任務投放”,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顧淵搖了搖頭,開始處理食材。
這一次,他沒有著急開火。
他先是將南瓜去皮去籽,切成均勻的小塊,用無根井水細細熬煮。
他的動作很慢,很穩,每一步都蘊含著一種奇特的韻律。
仿佛他不是在做飯,而是在進行一場莊嚴的儀式。
當南瓜粥熬得金黃軟糯,散發出陣陣清甜的香氣時,他才打開了那個琉璃瓶。
他用一根銀針,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滴燈油。
那滴油在針尖上,散發著一圈溫暖而又柔和的微光,仿佛蘊含著某種能照亮黑暗的力量。
將燈油滴入粥中的瞬間,“噗”的一聲輕響,整鍋南瓜粥都仿佛活了過來。
金色的粥麵上蕩開一圈圈柔和的光暈,一股溫暖而又安詳的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廚房,甚至飄散了出去。
店裡,原本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息的陳樂,在聞到這股香氣後,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那即將消散的魂體,在這股暖香的包裹下,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變得凝實起來!
那股深入骨髓的饑餓感和冰冷感,也被這股暖意驅散了大半。
顧淵將一碗金黃色的南瓜粥端了出來,放在陳樂麵前。
“你的粥,趁熱吃。”
陳樂呆呆地看著碗裡那散發著柔光的南瓜粥,眼中的血淚流得更凶了。
他顫抖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下一秒,他整個人都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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