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那個…看不見的鬼!”
當趙德柱用一種近乎崩潰的語氣,說出這最後一句話時。
整個顧記餐館裡,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一個普通的地鐵檢修工。
在一次例行的夜班工作中,遭遇了無法用科學解釋的詭異事件。
當他以為自己僥幸逃脫,回到正常世界時,卻在地鐵車窗的倒影裡。
看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在若無其事地玩著手機的“自己”。
而那個真正遭遇了恐怖,並且嚇得魂飛魄散的自己,卻成了一個彆人都看不見的幽靈。
他明明還活著,有思想,有恐懼。
但在彆人的世界裡,他已經…不存在了。
這種被整個世界拋棄和隔絕的孤獨與恐懼,遠比直接麵對一個女鬼,要來得更加殘忍。
趙德柱的故事,講完了。
他痛苦地抱著頭,蜷縮在椅子上,身體因為那回憶帶來的巨大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他喃喃自語,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可是…我記不起家的樣子了…”
“我好像…也忘了我老婆孩子的樣子了…”
“我到底是誰?我…還活著嗎?”
他的精神,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他的記憶,他的自我認知,都在剛才那段恐怖的經曆中,被徹底地攪亂,變得模糊不清。
而顧淵,從始至終,都隻是安靜地聽著。
他沒有出聲安慰,也沒有露出任何同情或者恐懼的表情。
他就那麼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陷入了自我懷疑和巨大恐懼中的男人。
直到對方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
他才緩緩地開口,問出了一個與這個恐怖故事,毫不相乾的問題。
“你…想吃點什麼?”
趙德柱猛地抬起頭,那雙渾濁而又茫然的眼睛,看著顧淵。
他似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對方關心的,竟然是這個問題。
“我…”
他張了張嘴,一種源於靈魂深處的饑餓感,突然湧了上來。
那是一種對“過去”的渴望。
他想找回自己,想記起自己是誰,想記起自己的家。
想記起那張他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妻子的笑臉。
他的目光,不受控製地落在了牆上那塊古樸的菜單板上。
最終,定格在了那行散發著溫暖微光的字上。
【憶舊陽春麵】
售價:一份不願忘記的執念。
“我…我想吃一碗…麵。”
他指著那行字,用一種近乎本能的語氣,說道:“一碗…能讓我想起過去的麵。”
【叮!檢測到執念——銘記。】
【執念源於對自我的追尋與肯定,符合“憶舊陽春麵”的支付條件。】
【代價確認,是否進行交易?】
顧淵的腦海中,第一次先於係統的提示,跳出了食客圖鑒的信息。
就仿佛隻有當趙德柱主動選擇銘記,他的真身才得以顯現。
【姓名:趙德柱】
【種族:生魂離體狀態)】
【狀態:靈魂受驚,記憶錯亂,肉身已於一小時前被未知靈體占據。】
【執念:找回自己,回到家人身邊。】
【支付能力:一份對家人不願忘記的執念。】
看著圖鑒上的信息,顧淵的眉頭微微皺起。
生魂離體?
他根據這些零碎的信息,在心裡大致勾勒出了一個可能的輪廓。
真正的趙德柱,可能在隧道裡回頭的那一刻。
他的魂魄,就已經被那個無腿女鬼,給嚇出了身體。
而後來,他在地鐵上看到的那個玩手機的“自己”。
其實就是他那具已經被彆的“東西”占據了的空殼。
難怪他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彆。
因為,他本來就是個活人。
隻不過,現在是以魂魄的狀態,存在於此而已。
顧淵沒有點破這一切。
他隻是站起身,對著這個可憐的男人,點了點頭。
“好,等著。”
說完,他便轉身,走進了後廚。
在他身後,他並沒有注意到。
三個鬼鬼祟祟的腦袋,正從樓梯的拐角處,探了出來。
正是周毅、李立和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