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當那兩個由鮮血組成的字,清晰地映入方信眼簾時。
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那觸目驚心的紅色,和那充滿了絕望的筆觸。
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視線,與那雙空洞的血窟窿對上。
那是一張怎樣的小臉啊…
青紫,浮腫,顯然不是自然而亡的模樣。
她的五官還很稚嫩,帶著孩童的天真。
但那雙本該清澈明亮的眼睛的位置,卻隻剩下兩個空洞洞的、血肉模糊的窟窿。
鮮血,正從那兩個窟窿裡緩緩流淌出來,染紅了她大半張臉。
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這副景象,恐怕都會當場嚇得魂飛魄散。
但方信沒有。
喝下了那碗諦聽蓮子羹的他,看到的,不僅僅是這副可怖的外表。
他還能“聽”到,從這個小女孩殘破的魂體深處,所發出的那無聲哀嚎。
那哀嚎裡,充滿了痛苦、怨恨、不甘,和一絲對生的微弱渴望。
“你…是你在向我求救?”
方信的聲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他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憤怒。
一種源於內心最深處,對這種殘忍暴行的滔天憤怒。
小女孩似乎聽懂了他的話。
她那張青紫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
她抬起那隻同樣青紫的小手,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方信的目光,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隻見在她那身濕漉漉的紅裙子下麵,心口的位置,彆著一個已經有些褪色的小小姓名牌。
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三個字。
“張小草”。
而在姓名牌的下麵,還有一行更小的字。
“江城陽光福利院”。
看到這幾個字,方信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來了!
他正在追蹤的那個富商,這幾年就以慈善的名義,給江城好幾家孤兒院和福利院,捐過很多次錢!
其中,就包括這家“陽光福利院”!
當時,新聞還大肆報道,稱讚他為“心係兒童的良心企業家”。
現在看來…
這哪裡是慈善?
這分明是一場披著慈善外衣的血淋淋的“狩獵”!
一股寒意,從方信的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就在這時,趴在他肩頭的小草,似乎“看”到了他內心的震驚和憤怒。
她那雙隻有兩個血洞的眼眶裡,湧出了更多的血淚。
一股濃鬱的怨氣和恨意,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方信的眼前,瞬間浮現出了一段破碎而又血腥的記憶畫麵。
那是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中央,擺著一個古怪的祭壇。
祭壇上,畫著詭異的符文。
一個穿著唐裝,看起來仙風道骨,但眼神卻陰鷙無比的老者,正在念念有詞。
而在祭壇的旁邊,那個方信一直跟蹤的富商。
李建天。
他正一臉獰笑的將一個滿身鮮血的小女孩,按在了祭壇上。
在這個地下室裡,還有很多和小女孩年齡相仿的,瑟瑟發抖的孩子。
“大師,真的隻要用這個法子,就能讓我財運亨通,平步青雲嗎?”
李建天一邊按著拚命掙紮的小女孩,一邊興奮地問著。
“當然。”
那個被稱為“大師”的老者,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此乃古法‘養鬼仔’,取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女童之魂,用秘法煉製七七四十九天,可成‘運財童子’,能助你招財、改運,甚至對付你的敵人。”
“不過,此法有傷天和,反噬極大。”
“所以,必須用女童至親的鮮血,來蒙蔽天機,鎮壓其怨氣。”
“今天,正是她頭七回魂之夜,也是煉製最關鍵的一步。”
“你隻需親手剜去她的雙眼,讓她永世無法看清仇人的模樣,再將這碗混了她親人血的符水給她灌下,便可大功告成!”
“到時候,她就會永遠地跟著你,成為你最忠實的‘鬼仆’。”
……
畫麵再次跳轉。
變成了“小鬼”的張小草,被那個富商,用一種特製的法器禁錮了起來。
她成了一件工具。
一件可以幫他監視對手,可以幫他影響彆人心智,甚至可以幫他清除“障礙”的陰毒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