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們這裡,還招人嗎?”
這個聲音,來得有些突兀。
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清朗,和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
正在後廚顛勺的顧淵,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這麼巧?
他剛在心裡念叨著想招個洗碗工,門口就有人上門應聘了?
“係統,你這剛需響應速度比外賣還快,在我腦子裡裝監聽器了?”
他吐槽一句,伸手關掉火。
隨後端著那盤香氣四溢的金玉滿堂,從後廚走了出來。
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還帶著幾分少年氣的年輕人。
他很高,也很瘦,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牛仔夾克和帆布鞋,背上還背著一個巨大的雙肩旅行包。
看起來風塵仆仆,像個剛下火車的背包客。
他的長相很清秀,皮膚很白。
一頭略顯雜亂的黑色短發下,是一雙亮得驚人的眼睛。
隻是,他此刻的神情有些憔悴,嘴唇也有些乾裂,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他站在門口,有些局促不安地看著店裡這熱鬨的景象,和牆上那堪稱天價的菜單。
眼神裡,充滿了猶豫和一絲微不可察的渴望。
小玖抱著點菜單,邁著小短腿跑到顧淵身邊,扯了扯他的圍裙。
然後伸出小手,指了指門口那個奇怪的哥哥。
最後對著門口,用力地搖了搖小腦袋。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眼睛裡寫滿了“老板,有人來搶工作了”的警惕。
店裡的食客們,也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顧淵拍了拍小玖的小腦袋,示意她安心。
然後才走到櫃台後,淡淡地掃了那個年輕人一眼。
“招人?”
他的聲音,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語調:“招什麼人?”
“我…我…”
年輕人似乎被顧淵這冷淡的態度給弄得更加緊張了。
他指了指水池裡那堆積如山的碗碟,又指了指自己。
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鼓起勇氣說道:
“我看你們這裡好像很忙,缺個洗碗的。”
“我什麼都能乾!”
“洗碗,拖地,端盤子,隻要管吃管住就行,工錢…工錢您看著給!”
這番話說得是急切而又誠懇。
生怕自己說慢了,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就會飛走一樣。
顧淵聞言,挑了挑眉。
管吃管住,工錢看著給?
這年頭,還有這麼物美價廉的勞動力?
他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離家出走的富家少爺,多過像一個急需工作的窮小子的年輕人。
眼神裡,閃過了一絲的審視。
這細皮嫩肉的,手指比我的畫筆還乾淨,洗碗?
他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不緊不慢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成年了嗎?帶身份證了嗎?”
“我叫蘇文,今年十八,成年了!”
年輕人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皮夾。
從裡麵抽出一張嶄新的身份證,遞了過去。
“身份證,學生證,我都有!”
顧淵接過身份證,和他本人對照了一下。
照片上的男生,比現在看起來要精神不少,眼神裡充滿了自信和陽光。
不像現在,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陰鬱。
“離家出走?”顧淵直接開門見山。
蘇文的身體,明顯一僵。
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瞬間就黯淡了下去。
他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
隻是沉默地低下了頭,搭在褲腿上的雙手,不自覺的攥緊,骨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副樣子,像一隻豎起了所有尖刺,卻又假裝自己毫不在意的刺蝟。
顧淵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但他並沒有再追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不想被人觸碰的傷疤。
他開的是飯店,不是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