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接過畫筆,沒有立刻下筆。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幅畫。
他的眼睛裡,浮現出了那種極致的專注和投入。
他沒有去蘸調色盤上的任何顏料。
而是將那支畫筆的筆尖,懸停在自己的指尖之上,相隔毫厘。
緊接著,一縷隻有顧淵能看到的,比發絲還要纖細的純金色煙火氣。
從他的指尖嫋嫋升起,緩緩纏繞上了乾燥的筆尖。
沒有光,也沒有任何異象。
隻是讓那支普通的畫筆,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重量。
然後,落筆。
他的動作,看似隨意,卻又充滿了某種奇妙的韻律感。
筆尖在畫布上遊走,如同在冰麵上起舞。
寥寥數筆,快得隻剩下一片殘影。
沈月甚至都還沒看清他畫的是什麼。
顧淵就已經停下了筆。
他將畫筆還給了沈月,然後指了指畫上那個被他新添上去的東西,淡淡地說道:
“好了,現在,完美了。”
沈月有些疑惑地,將目光投向了畫紙。
然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隻見在畫中那盞橘黃色的燈籠之下。
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通體漆黑的小小身影。
那是一隻蹲伏著的黑色幼犬。
它看起來並不凶猛,甚至還有點可愛。
但它那雙由純粹的墨色點出的眼睛裡,卻透著一股子與它體型完全不符的凶悍和警惕。
它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畫外,仿佛在守護著畫中那盞燈,和那個單薄的女孩背影。
一股充滿了守護意味的強大氣場,從那小小的身體裡,撲麵而來。
仿佛在無聲地宣告:隻要我還蹲在這裡,這盞燈後的世界,便是我的禁區。
僅僅隻是多了一隻小狗。
整幅畫的意境,就瞬間變了。
如果說,之前的《燈火》,表達的是一種在黑暗中孤軍奮戰的倔強和希望。
那現在,這幅畫,表達的,就是一種“你不是一個人”的守護和陪伴。
那片深邃的黑暗,依舊存在。
但卻不再那麼令人恐懼。
那盞燈,不再是孤獨的。
它有了…守護者。
這種不容置疑的守護意誌。
甚至讓那片翻湧的灰色顏料,都本能地朝著畫框的另一側退縮了幾分,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這…這是…”
沈月看著畫上那隻栩栩如生的小黑狗,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認得出來,這隻狗,就是趴在店裡那個豪華狗窩裡,那隻看起來很凶的小黑狗。
“顧…顧學長…”
沈月看著畫上那隻仿佛隨時都會從紙上跳出來的小黑狗,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淵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幅已經煥然一新的作品,語氣像個挑剔的藝術評論家。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這幅畫的構圖缺了個視覺重心,給你補了個前景而已。”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石化的沈月,轉身走回後廚,仿佛隻是順手指導了一個學妹的素描作業。
倒是鄰桌那幾個正在豎著耳朵偷聽的後援會成員,已經見怪不怪了。
“學妹,淡定。”
周毅一邊扒著飯,一邊用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安慰道:
“基本操作,勿6。”
“你要是見識過我們老板用一碗麵,就讓一個快要魂飛魄散的大哥,原地滿血複活,回去跟鬼搶身體的場麵。”
“你就知道,畫條狗上去,真的隻是開胃小菜。”
他這番話說得是繪聲繪色,充滿了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