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猛地回過頭。
隻見半場趕來吃烤肉的那個黃毛小弟,不知何時掉隊了。
他一臉驚恐地站在原地,雙腳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動彈不得。
而在他的腳下,那本該乾燥的橋麵上,已經變成了一片泥濘的沼澤。
一隻隻由淤泥和水草構成的慘白手臂,正從沼澤裡伸出來。
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腳踝,將他一點一點地往下拉!
“救…救我!虎哥!”
黃毛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
“媽的!”
虎哥見狀,目眥欲裂,想也不想就要轉身回去救人。
“彆過去!”
顧淵一把拉住了他,但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個身影已經衝了出去。
是蘇文!
隻見他從道袍馬甲的口袋裡,以一種笨拙但卻異常迅速的姿態,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
“乾坤正氣,雜穢分形,神兵火急,破此邪形...奉太上令,敕!”
他這次沒有再念錯咒語,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尖銳,但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決絕。
他將那張被他視若珍寶的珍藏符紙,朝著那片沼澤的方向,狠狠地扔了過去。
符紙在半空中“呼”的一聲自燃。
化作一團微弱但卻異常純粹的金色火焰,朝著那片沼澤飄去。
然而,那金色火焰在接觸到那片充滿了規則之力的沼澤時。
就像一顆投入大海的石子,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激起,瞬間就被那泥濘的黑暗給吞噬了。
“沒…沒用…”
蘇文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絕望和自我懷疑。
他第一次在實戰中用出的符咒,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
“小蘇!”
顧淵將他拉了回來,“彆做無用功,那不是普通的鬼物!”
他能清晰地看到,在那片沼澤的中心,站著一個渾身都由淤泥構成的模糊人形。
它的身上散發著一股與這片鬼域同源的,充滿了惡意的規則之力。
任何踏入那片區域的生靈,都會被淤泥所吞噬。
“是規則。”
顧淵心裡瞬間有了判斷。
“那片區域,隻要踩上去,就會死。”
“可是…”虎哥的眼睛都紅了。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那片沼澤裡的拉力突然變得巨大。
黃毛甚至連最後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整個人就被猛地一下,徹底地拖入了那片泥濘之中,連一絲水花都沒有濺起。
仿佛,他從來沒有存在過。
那片沼澤也隨之消失,又變回了普通的木橋。
而掉落在旁邊的一隻鞋子,卻安然無恙地躺在橋麵上,沒有絲毫下陷的跡象。
隻有那殘留的一點點陰冷氣息,在證明著剛才那恐怖的一幕,是真實發生的。
“.......”
虎哥僵在了原地,那張憨厚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悲傷和自責。
他看著那片空無一物的木橋,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他…就這麼…沒…沒了?”
周毅的聲音都在發顫,下意識地彆開了臉,不敢再看。
李立則像一尊被抽空了靈魂的雕塑,僵在原地。
林薇薇也被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眸裡被純粹的恐懼所填滿。
“媽的…”
虎哥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沙啞。
他沒敢哭,也不敢吼。
“老子…怎麼跟他媽交代啊…”
這句幾乎聽不見的呢喃,是他作為一個大哥,此刻唯一能流露出的脆弱。
“虎哥...黃毛他...他....”
張揚也被這殘酷的一幕,嚇得渾身冰冷。
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原來,死亡,真的可以這麼簡單,這麼無聲無息。
顧淵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黃毛在被拖入沼澤的瞬間,就被無數雙慘白的手撕成了碎片。
甚至連一聲完整的哀嚎都沒能發出,就徹底消散在了那片充滿了規則之力的淤泥之中。
那不是死亡,那是一種更徹底的抹除。
他沉默地看著那片恢複了平靜的木橋,仿佛在看一幅畫壞了的油畫,充滿了無法挽回的遺憾。
“彆看了,那是必死之局。”
顧淵深吸一口氣,沒有給任何人悲傷的時間。
“跟緊我!”
他隻是用更冰冷的聲音嗬斥了一句,然後便拉著小玖,繼續朝前衝去。
他不是鐵石心腸。
他隻是知道,現在停下來,就等於死。
任何救援,都已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