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維迷局
實驗室的熒光燈發出嗡鳴,林悅捏著eezers的手指微微發顫。載玻片上的藍色纖維在顯微鏡下舒展,像根被拉長的蛛絲,卻在關鍵的分子結構處拐了個詭異的彎——這和蘇然辦公室地毯的樣本,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猛地推開顯微鏡,金屬底座撞在實驗台上發出脆響。三天前從陳峰指甲縫裡提取的纖維樣本,經過三次比對,每一次的紅外光譜圖都與檔案室提供的地毯纖維存在細微偏差。那些偏差像紮進眼裡的沙,讓她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不可能……林悅抓起兩份報告,指尖幾乎要戳穿紙張。第一次比對時,她以為是儀器誤差;第二次特意換了進口試劑,結果依舊;現在第三次,連最穩定的碳鏈排列都出現了錯位。
走廊傳來腳步聲,林悅慌忙將報告塞進抽屜,反鎖的瞬間,蘇然推門而入。他穿著深灰色夾克,袖口沾著些塵土,顯然剛從外麵回來。“有結果了?”他目光掃過實驗台,落在半開的培養皿上。
林悅背對著他扣上白大褂紐扣:還在等最終數據。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飄,“,可能需要再等一天。
蘇然沒追問,隻是走到窗邊望著樓下的操場。警戒線還沒撤,初三3)班的教室像個黑洞嵌在教學樓裡。陳峰的日記裡提到過替身,他忽然開口,你覺得他指的是什麼?
林悅握著門把手的手一緊。陳峰那本被水泡過的日記,大部分字跡已經模糊,唯獨“替身”兩個字被反複圈畫,旁邊還畫著個歪扭的Ω符號。也許是指……當年趙宇的事?她試探著說。
蘇然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十年前趙宇自殺,陳峰是班主任。現在陳峰死在同樣的教室裡,指甲縫裡有我辦公室的纖維——林主任,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抽屜裡的報告仿佛在發燙。如果纖維不符,那最初的指向就是個陷阱。是誰故意把這種纖維留在陳峰指甲裡?又為什麼偏偏是蘇然辦公室的地毯?
這時,實驗室的通風管突然發出刺耳的嘶鳴,一股刺鼻的杏仁味順著風口彌漫開來。林悅臉色驟變:是氰化物!通風係統出問題了!
蘇然一把拽住她往門口衝,剛到走廊,身後的玻璃器皿就開始劈啪炸裂。濃煙從門縫裡湧出來,帶著詭異的甜腥味。這邊!蘇然將她按在消防通道的拐角,自己擋在前麵。
濃煙裹著熱浪翻湧過來,林悅看見蘇然的側臉被熏得發紅,睫毛上沾著灰。他忽然轉過頭,兩人的距離不過半尺,能看見彼此瞳孔裡跳動的火光。“為什麼瞞著我?”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錘子敲在林悅心上。她張了張嘴,卻被嗆得咳嗽起來。蘇然立刻脫下夾克罩在她頭上:彆說話,捂住口鼻。
消防車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時,濃煙已經漫到了三樓。蘇然拉著她衝出消防通道,陽光刺得林悅睜不開眼。她聽見身後有人喊“實驗室管道被人動了手腳”,忽然想起抽屜裡沒來得及鎖好的報告。
醫務室的消毒水味裡混著焦糊氣。林悅坐在床邊,看著蘇然用碘伏擦拭手臂上的灼傷。他的襯衫袖子被化學品腐蝕出好幾個洞,露出的皮膚上有片紅腫。謝謝。她遞過紗布,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膚,兩人同時縮回手。
蘇然沒抬頭:纖維不對,是嗎?林悅沉默片刻,從白大褂口袋裡摸出折成方塊的報告。三次比對,差異率超過15。她指著光譜圖上的波峰,這種纖維裡含有氯綸,你的地毯用的是丙綸,分子結構完全不同。
蘇然盯著報告上的曲線,忽然冷笑一聲:有人想把我拖下水。他起身走到窗邊,陳峰死前提到的替身,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林悅想起十年前的事。趙宇自殺那天,本該是陳峰的課,卻臨時換成了體育。後來有學生說,看見陳峰在辦公室裡燒東西,灰燼裡混著帶血的布條。當時這事被壓了下來,現在想來,或許和Ω符號有關——陳峰黑板上的血符號,和趙宇日記本最後一頁畫的,幾乎一模一樣。
我去檔案室查查當年的記錄。林悅起身要走,被蘇然按住肩膀。實驗室的事沒查清楚前,彆單獨行動。他的掌心很燙,化學品泄漏是人為的,有人不想讓你查纖維。
這時,蘇然的手機響了。是技術科的人,說在陳峰的教案夾裡發現了一張舊照片。照片上是兩個穿校服的男生,一個是趙宇,另一個背對著鏡頭,手裡拿著刻著Ω的金屬牌。這個背影……林悅忽然想起什麼,像周浩。周浩是趙宇的同桌,當年最先發現趙宇自殺的人,後來轉學去了南方,上個月突然回了本市。
蘇然立刻讓人去查周浩的行蹤,自己則跟著林悅去了檔案室。塵封的櫃子裡,十年前的卷宗積著厚灰。林悅翻到趙宇的自殺案記錄,在物證清單裡看到“帶血的運動服”,備注寫著失蹤。當時負責物證的是王主任。林悅指著簽名,他去年退休了,住在城西的老家屬院。
兩人剛要離開,檔案室的燈突然滅了。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林悅看見窗台上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她追出去時,隻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和陳峰辦公室裡的味道一樣。回到實驗室時,林悅發現存放纖維樣本的冷藏櫃被撬了。裝著陳峰指甲縫提取物的試管不見了,隻剩下一攤融化的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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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衝著樣本來的。蘇然檢查著櫃門上的劃痕,手法很專業,不是學生能做到的。他忽然轉身看著林悅,你有沒有想過,當年趙宇的死,可能不是自殺?林悅的心猛地一沉。趙宇的屍檢報告寫著自縊身亡,但她記得,趙宇的母親當時哭著說,兒子脖子上的勒痕有兩道,一道深一道淺。
王主任的家在一棟老式居民樓裡,樓道裡堆著雜物,彌漫著老人特有的陳舊氣味。開門的是個白發老太太,說王主任三天前出門散步,就再也沒回來。他走之前拿著個鐵盒子,說要去見個老朋友。老太太抹著眼淚,“還說要是他沒回來,就讓我把這個交給警察。”她遞過來一個鏽跡斑斑的餅乾盒。
盒子裡裝著一遝照片,大多是十年前的班級活動。其中一張合影裡,陳峰站在後排,手裡攥著塊手帕,角上露出個Ω符號。還有一張單獨的照片,是王主任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背後寫著2014.7.13,倉庫。這個男人是誰?蘇然指著照片問。老太太搖頭說不認識,隻記得王主任提過,那人是趙宇案的關鍵。
離開居民樓時,林悅注意到牆角有個香灰堆,上麵插著三根沒燒完的檀香。和檔案室窗外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王主任可能被綁架了。蘇然看著香灰,檀香是用來祭奠的,對方在警告我們。他忽然想起什麼,2014年7月13日,是趙宇的忌日。
兩人立刻趕往照片上的倉庫,那是學校廢棄的舊實驗室,十年前因為一場火災被封存。推開門的瞬間,灰塵在光柱裡飛舞,空氣中飄著檀香和汽油的混合氣味。
倉庫中央擺著個鐵架,上麵綁著個人,正是王主任。他的嘴裡塞著布,看見蘇然他們,眼睛猛地睜大。鐵架旁邊放著個定時炸彈,顯示屏上的數字在飛快跳動。
彆動!蘇然按住要衝過去的林悅,“炸彈有連線,可能是觸發式的。”他小心翼翼地繞到鐵架後,發現王主任的手腕被鐵鏈鎖著,鎖孔裡插著根檀香,已經快燒到根部。檀香燒完會觸發機關。蘇然從工具箱裡拿出鉗子,林悅,你去拆炸彈的線路,紅和藍兩根,剪斷藍色的。
林悅的手抖得厲害,炸彈的顯示屏上隻剩不到兩分鐘。她按照蘇然說的,找到藍色線路,剪刀下去的瞬間,數字停住了。檀香剛好燒完,鐵鏈“哢嗒”一聲彈開。王主任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是……是周浩……他逼我藏起趙宇的運動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