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十七分,市刑偵支隊的會議室裡還亮著盞孤燈。林悅揉著發酸的太陽穴,把最後一份案卷推到桌角,指尖在冰涼的桌麵上劃過一道淺痕。空氣中彌漫著速溶咖啡和打印紙混合的味道,窗外的梧桐葉被夜風卷著,在玻璃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某種無聲的窺探。
哢嗒一聲,頭頂的通風管道突然傳來輕微的異響。林悅猛地抬頭,目光掃過天花板上那排銀色的格柵。支隊的老樓建成快二十年了,管道老化是常事,可這聲音卻格外清晰,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輕輕碰撞。她起身搬來折疊梯,踩著梯階湊近格柵,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金屬鏽味。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光斑突然落在對麵的白牆上。
不是燈光——會議室的頂燈早已關掉,隻有她桌前那盞台燈亮著,光線根本夠不到牆麵。林悅皺著眉爬下梯子,順著光斑的方向望去,那道光斑約莫拳頭大小,邊緣有些模糊,正隨著管道裡的動靜緩緩移動。她伸手擋住台燈的光,光斑卻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亮了些,隱約能看到裡麵浮動著細碎的黑影,像是灰塵在光裡跳舞。
誰在那兒?林悅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配槍,聲音在空蕩的會議室裡顯得格外響亮。回應她的隻有管道裡持續的“哢嗒”聲,還有光斑在牆上緩慢遊走的軌跡,像是一隻無形的眼睛,正借著這道光打量著房間裡的一切。
她快步走到牆邊,指尖觸碰光斑覆蓋的區域,冰涼的牆麵沒有任何異常。可當她退後兩步,那光斑卻突然停頓,緊接著開始收縮、變形,最後聚成一個小小的圓點,倏地消失在通風管道的格柵下方。與此同時,管道裡的異響也停了,整棟樓重新陷入死寂,隻剩下台燈的光暈在地麵上投出一小片暖黃。
林悅盯著通風格柵看了足足五分鐘,心臟在胸腔裡跳得飛快。她從事刑偵工作八年,經手過不少離奇的案子,可從未遇到過這樣詭異的情況。那道光斑絕不是偶然,更像是某種信號,或者——某種監控設備發出的投影。
第二天一早,技術科的人就趕到了會議室。帶頭的老陳戴著厚厚的老花鏡,蹲在通風管道下方,手裡拿著一個便攜式檢測儀。林隊,你確定昨晚看到的是光斑?不是光線折射之類的?老陳一邊問,一邊按下檢測儀的開關,屏幕上跳出一串跳動的數字。
我確定。林悅指著牆上光斑曾經停留的位置,那光會動,還會變形,絕對不是自然形成的。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管道裡有異響,像是有人在裡麵調試東西。
老陳點點頭,示意助手拆開通風格柵。金屬格柵被卸下的瞬間,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老陳拿著手電筒往裡照,管道內部積滿了灰塵和蛛網,看起來很久沒有被動過了。奇怪,他喃喃自語,“裡麵沒什麼異常啊,連腳印都沒有。
林悅湊過去看,管道內壁確實乾淨得有些反常,除了灰塵,沒有任何人為活動的痕跡。難道是自己昨晚太困,出現幻覺了?她正想著,技術科的小吳突然“呀”了一聲,手裡的檢測儀屏幕亮了起來,發出“滴滴”的警報聲。陳哥,有信號!小吳的聲音帶著興奮,是無線傳輸信號,頻率很隱蔽,像是針孔攝像頭常用的頻段。
老陳立刻湊過去看屏幕,眉頭越皺越緊:信號源就在管道裡,距離我們不到一米。他讓小吳拿著檢測儀往裡探,自己則戴上手套,伸手在管道內部摸索。突然,他的手頓了一下,緊接著拽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設備——外殼是塑料的,上麵有一個小小的鏡頭,鏡頭旁邊還連著一個微型投影儀,正是昨晚光斑的來源。
找到了。老陳把設備放在證物袋裡,遞給林悅,這是個改裝過的針孔攝像頭,還帶投影功能,應該是有人故意裝在這裡的,目的不明。
林悅盯著證物袋裡的設備,指尖冰涼。會議室是刑偵支隊的核心區域,經常討論未公開的案件細節,要是這裡被監控,後果不堪設想。她深吸一口氣,對老陳說:儘快恢複設備裡的錄像,另外,查一下這個設備的來源,還有是誰裝在這裡的。
老陳點點頭,帶著設備和小吳趕回技術科。林悅站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裡,目光再次投向通風管道,心裡升起一股寒意。那個藏在管道裡的攝像頭,就像一隻潛伏在暗處的眼睛,正無聲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而這隻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技術科的效率很高,當天下午就有了初步結果。林悅趕到技術科時,老陳正盯著電腦屏幕,臉色凝重。實驗室裡彌漫著一股電子設備的味道,桌上散落著各種拆解工具,那個從通風管道裡找到的針孔攝像頭被放在一個透明的證物盒裡,外殼已經被拆開,內部的線路清晰可見。
林隊,你來了。老陳看到林悅,站起身,指了指電腦屏幕,設備裡的錄像已經恢複了一部分,但大部分內容被刪除了,隻剩下幾個片段,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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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湊到電腦前,屏幕上顯示的是會議室的畫麵,角度正是從通風管道往下拍的,能清晰地看到會議桌和周圍的椅子。畫麵很暗,應該是夜間拍攝的,沒有聲音。她盯著屏幕看了幾分鐘,畫麵一直沒有變化,直到片段快結束時,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畫麵邊緣——不是會議室裡的,而是在通風管道內部,擋住了一部分鏡頭。這是第一個片段的結尾。老陳按下暫停鍵,把畫麵放大,我們懷疑這個黑影就是安裝攝像頭的人,但畫麵太模糊,看不清臉。
林悅點點頭,讓老陳播放下一個片段。第二個片段比第一個更短,隻有十幾秒,畫麵晃動得很厲害,像是有人在調試攝像頭。突然,畫麵裡出現了一隻手——那是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手指很細,正在調整攝像頭的角度。緊接著,鏡頭轉向了管道內部,畫麵裡出現了一個人的側臉。林悅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那個人的側臉很模糊,隻能看到輪廓,頭發很長,遮住了一部分額頭。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眼——那不是正常的人類眼睛,而是一隻機械義眼,銀色的外殼在昏暗的管道裡反射著微弱的光,瞳孔是黑色的,一動不動,像是一顆冰冷的玻璃珠。
放大義眼的部分。林悅的聲音有些發緊。老陳立刻操作電腦,把畫麵裡的機械義眼放大到最大。雖然像素有些模糊,但還是能看清義眼的細節——外殼上有一圈細小的紋路,像是某種齒輪的圖案,眼白的部分是乳白色的塑料,和皮膚的顏色有些脫節。
就在這時,林悅突然注意到,機械義眼的瞳孔裡閃過一道微弱的反光。那道反光很短暫,隻有幾幀的時間,若不是她看得仔細,很容易就錯過了。老陳,把那幾幀截圖,再放大。
老陳依言操作,把反光的部分單獨截出來,反複放大、銳化。幾分鐘後,屏幕上的畫麵逐漸清晰——那道反光裡,竟然藏著一個符號,一個大寫的希臘字母“Ω”,黑色的邊框,像是用刀刻在什麼東西上,清晰地映在機械義眼的瞳孔裡。
Ω……林悅喃喃自語,這個符號她並不陌生,在很多領域都有使用,數學裡代表電阻,物理裡代表角速度,也經常出現在各種組織的標誌裡。可這個符號出現在機械義眼的反光裡,到底意味著什麼?是巧合,還是某種暗示?
林隊,還有個發現。小吳突然開口,手裡拿著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我們在拆解攝像頭的時候,發現裡麵有一個微型儲存卡,雖然大部分數據被刪除了,但我們恢複了一個購買記錄,是這個攝像頭的核心部件,賣家是一家網上的電子元件店,地址在城郊的一個工業園裡。
林悅接過照片,上麵是購買記錄的截圖,買家信息被隱藏了,隻顯示了購買時間——三天前的晚上十點,還有收貨地址,是一個匿名的快遞櫃,就在支隊附近的一個小區裡。查一下那個快遞櫃的監控,還有工業園裡的電子元件店,看看有沒有線索。
老陳點點頭:已經安排人去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對了,林隊,你有沒有覺得那個機械義眼有點眼熟?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類似的型號。
林悅心裡一動。老陳從事技術工作幾十年,見過的電子設備不計其數,他都覺得眼熟,說不定這個義眼的型號真的有跡可循。她想起自己之前經手的案子,有沒有涉及過機械義眼或者相關的技術人員?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支隊的實習生小周打來的。林隊,不好了!周明遠實驗室那邊出事了,有人報案說實驗室裡的廢棄零件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