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鼓,砸在江城公安局刑偵支隊的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淩晨三點的街景。李硯將第三杯速溶咖啡灌進喉嚨,指腹摩挲著屍檢報告上那張被雨水浸泡得有些發皺的照片——死者仰躺在寫字樓後的垃圾桶旁,胸口皮膚被精準剝離出一個扭曲的“s”形,邊緣光滑得像用圓規畫過。
死者陳立,45歲,‘銳科’科技公司o,實習生小林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將一份打印好的資料推到李硯麵前,昨晚十點監控拍到他離開公司,十二點清潔工發現屍體,致命傷是頸動脈割裂,失血過多死亡。現場除了這個符號,沒有任何掙紮痕跡,也沒提取到指紋和dna。ba,業內以鐵腕著稱,去年曾因強製裁員引發三名員工跳樓,最終以賠償了事。他抬頭看向白板上另一張照片,那是三天前發現的第一具屍體——心理谘詢師周曼,32歲,死在自己的谘詢室裡,同樣是頸動脈割裂,左肩胛骨下方有一個一模一樣的“s”形符號。
兩個死者,一個在商界名聲狼藉,一個在心理谘詢圈小有名氣,除了這個符號,沒任何交集。小林撓了撓頭,周曼的谘詢室門窗完好,也是密室殺人,凶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李硯沒說話,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冰冷的雨絲夾雜著泥土的腥氣撲麵而來,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他想起周曼屍檢報告裡的一個細節——她的指甲縫裡有微量的羊毛纖維,而陳立的西裝袖口,也有一處不明顯的羊毛勾痕。
查一下最近三個月,有沒有同時接觸過周曼和陳立的人,尤其是從事和紡織、手工相關行業的。李硯轉身,目光落在白板上兩個並列的“s”符號上,還有,這個符號,不一定是字母,可能是某種標記,查一下江城本地的民俗或者小眾組織的圖騰。
小林剛應了一聲,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外勤組的老張衝了進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李隊,有線索了!周曼死前一周,接過一個匿名谘詢,對方說自己被‘規則’束縛,感覺快要窒息了。我們調了谘詢室附近的監控,拍到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每次谘詢都戴著口罩和手套,身形中等,走路有點跛,像是左腿受過傷。跛腳?李硯眼睛一亮,立刻抓起外套,查監控裡男人的行走路線,重點排查附近的假肢店、康複中心,還有……手工工作室。
暴雨還在下,警笛聲劃破雨夜的寧靜。李硯坐在警車裡,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裡有種預感,那個隱藏在雨幕裡的凶手,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了。而那個詭異的“s”符號,或許就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鑰匙。
排查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監控裡的跛腳男人像幽靈一樣,每次谘詢結束後,都會鑽進沒有監控覆蓋的老巷,消失得無影無蹤。假肢店和康複中心的排查也毫無收獲,沒人見過符合特征的男人。
倒是小林那邊有了點進展。他查到,陳立的公司去年裁員時,有一個叫張誠的技術員,因為拒絕加班被辭退,辭退當天和陳立在辦公室大吵一架,說陳立“破壞規則”,還威脅要讓他“付出代價”。更巧的是,張誠的左腿在幾年前的一場車禍中受過傷,走路確實有點跛,而且他大學時輔修過手工製作,擅長皮革和羊毛編織。
張誠,30歲,計算機專業,畢業於江城理工大學,車禍後左腿落下殘疾,一直單身,租住在老城區的一個胡同裡。小林將張誠的資料打印出來,我們查了他的行蹤,周曼遇害那天,他請假沒去上班;陳立遇害那天,他正好在外地出差,有不在場證明。
李硯看著資料裡張誠的照片,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戴著黑框眼鏡,眼神平靜,甚至帶著點溫和,看起來完全不像會犯下連環殺人案的凶手。但當他看到張誠大學時的手工作品照片時,瞳孔微微一縮——照片裡有一個羊毛編織的掛飾,上麵有一個扭曲的符號,和死者身上的“s”幾乎一模一樣。
出差?李硯皺起眉頭,查他出差的具體行程,車票、酒店記錄,還有同行人員,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有不在場證明。
兩天後,小林帶著調查結果回到辦公室,臉色有些難看:李隊,張誠的不在場證明是真的。陳立遇害那天,他在鄰市參加一個技術研討會,會議記錄、酒店監控、同行同事都能證明,他當天下午一直在會場,晚上也在酒店休息,根本沒時間回江城作案。那這個符號怎麼解釋?李硯指著照片裡的掛飾,總不能是巧合吧?
我們去了張誠的住處,他已經搬走了,房東說他半個月前退的租,沒留下新地址。小林歎了口氣,“他之前工作的公司說,他一個月前就辭職了,理由是‘想換個環境’。
線索似乎又斷了。李硯坐在辦公桌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腦子裡反複回放著兩個案子的細節。周曼的谘詢記錄裡,那個匿名來訪者提到的規則到底是什麼?張誠說的破壞規則,和來訪者說的“規則”是一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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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再去周曼的谘詢室看看。谘詢室已經被封鎖,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香薰味,那是周曼常用的avender香薰,據說能讓人放鬆。李硯仔細檢查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突然,他注意到書架最上層,有一本被塞在角落的舊書,書脊已經磨損,上麵寫著《規則手冊》。
他搬來椅子,將書取下來。書很薄,裡麵是手寫的筆記,字跡工整,像是女性的筆跡。筆記裡記錄著各種奇怪的規則:每周三必須吃蘋果、晚上十點後不能說話”“不能穿紅色衣服”……最後一頁,寫著一行字:如果有人打破規則,就要接受‘裁決’,讓他永遠記住錯誤。裁決兩個字被用紅筆重重圈了起來,旁邊畫著一個小小的s符號。
李硯的心猛地一沉,他翻到書的扉頁,上麵寫著一個名字——蘇晴。這個名字他有點印象,是周曼的大學同學,也是她的合夥人,兩年前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查蘇晴的死因。李硯立刻給小林打電話,還有,查蘇晴和張誠、陳立有沒有關係。
很快,小林的電話回了過來,聲音帶著難以置信:李隊,蘇晴是六年前那場車禍的另一個受害者!當時張誠開車,因為疲勞駕駛,和蘇晴的車相撞,蘇晴當場死亡,張誠左腿受傷。後來張誠賠償了蘇晴家人一筆錢,這事就私了了。而且,蘇晴的父親是陳立公司的前股東,十年前被陳立設計踢出公司,抑鬱而死,蘇晴一直想找陳立報仇,但沒等到機會就去世了。
原來如此。李硯恍然大悟,張誠和蘇晴因為車禍有交集,蘇晴和陳立有恩怨,周曼是蘇晴的合夥人,那張誠接觸周曼,很可能是因為蘇晴。他說的‘規則’,說不定就是這本《規則手冊》裡的規則!
他快速翻著筆記,發現裡麵有幾條被重點標注的規則:不能壓榨他人勞動不能窺探他人隱私、不能違背良心做事。這幾條,正好對應了陳立的“壓榨員工”和周曼可能存在的“揭人傷疤”——作為心理谘詢師,窺探來訪者隱私,無疑是打破了張誠心中的規則。但張誠有不在場證明,這怎麼解釋?李硯皺起眉頭,難道還有同夥?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老張打來的:李隊,我們在張誠之前租住的房子裡,發現了一個暗格,裡麵有一個筆記本,上麵記錄著他跟蹤周曼和陳立的時間和路線,還有……一張蘇晴的照片,照片背麵寫著我會替你完成未儘的事。
李硯握緊了手機,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立刻發通緝令,抓捕張誠。另外,查蘇晴去世後的所有聯係人,尤其是和張誠有過頻繁通話的人,他肯定不是一個人在行動。
夜幕再次降臨,江城的霓虹燈在雨後的街道上暈開一片片光暈。李硯站在谘詢室的窗邊,看著樓下穿梭的車流,心裡清楚,這場圍繞“規則”展開的殺戮,還沒有結束。那個隱藏在幕後的同夥,到底是誰?他們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
通緝令發出三天後,張誠主動自首了。他是在一個雨天的下午走進公安局的,穿著乾淨的白襯衫,戴著黑框眼鏡,手裡拎著一個黑色的布袋,神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
人是我殺的,周曼和陳立,都是我殺的。張誠坐在審訊室裡,麵對李硯的提問,沒有絲毫猶豫,他們都違背了‘規則’,我隻是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永遠記住自己的錯誤。規則?什麼規則?李硯盯著他的眼睛,是蘇晴筆記本裡的那些規則嗎?
張誠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是,蘇晴是個很守規則的人,她不該死的。陳立壓榨員工,破壞了‘公平’的規則;周曼作為心理谘詢師,卻揭人傷疤,窺探隱私,破壞了‘尊重’的規則。他們都該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