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晨三點依舊刺破黑暗。反詐中心的辦公室裡,空氣像凝固的鉛塊,隻有鍵盤敲擊聲和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在寂靜中勾勒出緊張的輪廓。
風波尚未平息。以趙哥為首的本土詐騙團夥雖被一網打儘,但其背後隱藏的龐大跨國網絡,卻像一條斷尾的毒蛇,在東南亞的雨林中潛伏,隨時可能卷土重來。審訊室裡,趙哥在鐵證麵前心理防線崩潰,斷斷續續吐出的幾個關鍵詞——“金孔雀、緬北園區、阿坤,像投入湖麵的石子,在蘇然心中漾開層層漣漪。
蘇然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指尖劃過桌上攤開的卷宗。照片裡,受害者們絕望的眼神、銀行流水單上冰冷的數字、“趙哥”團夥與境外聯係的加密聊天記錄,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困在其中。她清楚,這不是結束,而是一場更艱難戰役的開始。本土作戰尚且如此棘手,跨國追凶,更是難如登天。
蘇隊,技術科那邊有新發現。年輕警員小李抱著筆記本電腦匆匆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們破解了‘趙哥’的備用手機,裡麵有一個未刪除的視頻,似乎是境外窩點的內部畫麵。
蘇然立刻湊了過去。屏幕上,畫麵模糊卻觸目驚心:簡陋的板房裡,數十台電腦整齊排列,穿著迷彩服的守衛端著槍來回巡視,幾個神情麻木的年輕人被鐵鏈鎖在座位上,手指機械地敲擊著鍵盤。視頻末尾,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對著鏡頭冷笑,用蹩腳的中文說:“趙哥,這批‘貨’很聽話,下個月的‘業績’,穩了。這個刀疤男,很可能就是‘阿坤’。蘇然的聲音冰冷,眼神卻愈發堅定,小李,立刻整理‘趙哥’的口供和視頻證據,我們需要聯係國際刑警。
國際刑警組織濱海市聯絡處的電話,在清晨六點終於接通。蘇然握著聽筒,將“趙哥”團夥的案情、境外窩點的線索以及受害者可能涉及多國的情況,有條不紊地陳述著。電話那頭,國際刑警組織亞洲區負責人馬克·陳的聲音沉穩而專業,他表示會立即將情況上報總部,並協調東南亞相關國家的警方進行初步核查。
蘇警官,請務必保持耐心。跨國協作涉及不同國家的法律體係和執法程序,需要時間磨合。馬克·陳的提醒,蘇然記在心裡。但她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受害者報案材料,其中不乏因被騙而家破人亡的案例,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等待。
三天後,馬克·陳傳來消息:東南亞某國警方下稱a國警方)已確認“金孔雀”詐騙園區的存在,位置位於a國與緬北交界的三不管地帶,由當地勢力坤沙集團控製,頭目正是阿坤。但a國警方表示,該區域地形複雜,且“坤沙集團”擁有武裝力量,貿然行動可能引發激烈衝突,甚至危及人質安全。
他們需要我們提供更詳細的情報,尤其是窩點的內部結構、守衛布防以及人質的具體位置。馬克·陳在視頻會議中說,“同時,a國警方希望我們能派專員前往他們的首都,共同製定聯合抓捕計劃。
我去。蘇然毫不猶豫地開口。會議室裡頓時安靜下來。局長皺了皺眉:蘇然,你剛結束連續作戰,而且跨國協作風險極高,要不換其他人……
局長,我熟悉案情,而且‘趙哥’的審訊我全程跟進,對‘坤沙集團’的運作模式有一定了解。蘇然打斷他,語氣懇切卻堅定,受害者們等不起,我們必須儘快行動。
最終,局裡批準了蘇然的請求,同時派遣經驗豐富的老刑警王建軍和技術科骨乾小張與她同行。出發前一晚,蘇然再次來到審訊室,隔著單向玻璃看著“趙哥”。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詐騙頭目,此刻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
阿坤是什麼樣的人?金孔雀園區裡,有沒有可以利用的薄弱環節?蘇然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進去。
趙哥渾身一顫,緩緩抬起頭:阿坤心狠手辣,園區的守衛都是他的死忠……但有個叫‘老鼠’的,是園區的後勤,他曾偷偷向我抱怨過阿坤的殘暴,或許……或許可以從他入手。
這個線索,成了蘇然一行人的重要希望。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蘇然、王建軍和小張終於抵達a國首都。a國警方派來接機的是刑偵局副局長桑坤和翻譯林小姐。桑坤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眼神銳利,握手時力道大得驚人,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勢。
蘇警官,歡迎來到a國。但我必須提醒你們,‘坤沙集團’在當地勢力龐大,我們的行動必須謹慎,一切聽從我的指揮。桑坤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疏離和不信任。
蘇然心中了然。跨國協作中,警權的劃分、行動的主導權,往往是最容易產生矛盾的地方。她微微一笑:桑坤副局長,我們是來協助你們的,目標一致——搗毀詐騙窩點,解救受害者。具體的行動方案,我們可以共同商議。
接下來的幾天,雙方在a國警方的會議室裡展開了激烈的討論。蘇然團隊帶來了趙哥的口供、視頻證據以及技術科分析出的園區大致結構;桑坤則提供了a國警方掌握的坤沙集團的背景資料和當地的地形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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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情報,‘金孔雀’園區四周有三米高的圍牆,牆上裝有鐵絲網和監控,門口有兩名武裝守衛,內部有四個哨塔,每小時換崗一次。小張指著電子地圖,詳細介紹道,我們推測,人質被關押在園區西側的板房,而阿坤的辦公室和核心機房則在東側的主樓。
桑坤皺著眉,手指敲擊著桌麵:我們的警力有限,而且該區域屬於地方武裝控製範圍,我們的行動不能引起他們的注意。我建議,由我們的特種部隊從正麵突襲,你們的人負責技術支持,破解園區的監控和通訊係統。不行。蘇然立刻反對,正麵突襲風險太大,守衛有重武器,而且我們不清楚人質的具體位置,一旦交火,人質會有生命危險。我建議,先派臥底潛入園區,聯係上‘老鼠’,獲取更詳細的情報,然後再製定具體的突襲計劃。
臥底?桑坤冷笑一聲,蘇警官,你太天真了。坤沙集團的安保極其嚴密,陌生人根本無法靠近園區,更彆說潛入了。我們可以利用‘趙哥’的關係。王建軍開口道,趙哥’曾向園區輸送過員工,我們可以偽裝成他的手下,以送新貨為由,進入園區。
雙方各執己見,爭論陷入僵局。蘇然看著窗外a國首都的車水馬龍,心中有些焦慮。時間一天天過去,園區裡的受害者可能正遭受著非人的折磨,他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當晚,蘇然主動找到桑坤的辦公室。桑坤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看到她進來,隻是抬了抬眼皮。
桑坤副局長,我知道你擔心行動失敗會造成損失,但我們不能因為風險就放棄嘗試。蘇然遞給他一杯茶,語氣誠懇,“我有一個折中方案,我們可以先派一名熟悉當地語言和風俗的警員,偽裝成流浪漢,在園區附近偵查,同時嘗試聯係‘老鼠’。如果能成功,我們再實施臥底計劃;如果不行,再考慮正麵突襲。桑坤沉默了片刻,煙蒂在煙灰缸裡摁滅:好吧,我同意你的方案。但我要派我們的人去,你們負責提供技術支持。
蘇然點了點頭。雖然不是最理想的結果,但至少有了進展。她知道,在跨國協作中,妥協和磨合是必不可少的。
a國警方派出的偵查員名叫阿明,他精通當地語言,曾在邊境地區做過多年的情報工作。出發前,小張給了他一部微型定位器和加密通訊設備,蘇然則將“老鼠”的體貌特征和可能出現的時間地點告訴了他。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險,立刻啟動緊急信號。蘇然反複叮囑道。
阿明點了點頭,換上破舊的衣服,背著一個臟汙的包袱,消失在夜色中。接下來的兩天,蘇然和桑坤等人在臨時指揮中心裡焦急地等待著消息。阿明每天會在固定時間發送定位和簡短的情報,但始終沒有找到“老鼠”的蹤跡。
會不會是‘趙哥’騙了我們?桑坤有些不耐煩地說。不可能。蘇然堅定地說,趙哥’現在隻求戴罪立功,他沒有理由騙我們。再等等,或許‘老鼠’最近比較謹慎。
就在第三天下午,阿明突然發來一條緊急消息:發現目標,在園區後門的小賣部買東西,身邊有兩名守衛。
蘇然立刻精神一振:讓阿明不要輕舉妄動,觀察‘老鼠’的行蹤,尋找單獨接觸的機會。傍晚時分,阿明傳來了好消息:他趁守衛不注意,將一張寫有聯係方式的紙條塞給了老鼠。老鼠”看到紙條後,臉色大變,匆匆離開了小賣部。
他會不會報警?小張擔憂地問。應該不會。蘇然分析道,老鼠’既然敢抱怨阿坤,說明他對阿坤心存不滿,而且他也清楚,一旦暴露,阿坤不會放過他。他更有可能會聯係我們,尋求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