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的市警局檔案室,日光燈管發出嗡嗡的低頻噪音,在空曠的房間裡撞出細碎的回聲。林悅將最後一個標著2014·王城墜樓案的紙箱拖到金屬桌前,紙箱邊緣的膠帶已經泛黃發脆,她指尖一摳就撕開一道裂口,露出裡麵碼得整齊的案卷和物證照片。桌角的白瓷杯裡,速溶咖啡早已涼透,杯壁凝著一圈褐色的水漬。林悅卻沒顧上喝,她戴上乳膠手套,從紙箱裡抽出一本封麵磨損的偵查筆記——這是十年前負責此案的老刑警老張的手劄,去年老張退休時,特意把這本筆記交給了以心理側寫見長的林悅,隻說王城這案子,總覺得差口氣。
此刻,筆記攤開在現場勘查那一頁,老張的字跡遒勁有力,卻在末尾畫了個歪斜的問號:死者王城,男,38歲,無業,死前一月頻繁出入盛景大廈。屍檢顯示顱內出血,符合高墜致死特征,左手掌心有不明劃痕,體內檢出微量佐匹克隆安眠藥),但含量不足以致命。現場無打鬥痕跡,窗台有死者半枚鞋印,初步判定意外墜樓。疑點:床頭櫃發現半盒未拆封的進口煙,死者生前從不吸煙。
林悅的指尖停在進口煙三個字上,指腹輕輕摩挲著紙麵。她記得上集結尾,自己在王城生前租住的老樓地下室裡,找到一個被磚頭等住的木箱,箱子裡除了幾件舊衣服,還有一枚刻著盛字的黃銅打火機——打火機表麵有三道平行的劃痕,和老張筆記裡寫的左手掌心不明劃痕形狀完全吻合。不是意外,也不是單獨作案。林悅低聲自語,起身走到牆邊的白板前,拿起馬克筆在王城兩個字周圍畫了個圈,又在旁邊寫下“佐匹克隆,進口煙,黃銅打火機三個關鍵詞,用紅線將它們連在一起。
她的目光落在盛景大廈上。十年前,盛景大廈是市中心最繁華的寫字樓,入駐的多是金融公司和外貿企業,而王城一個無業人員,為什麼會頻繁出入那裡?林悅翻出案卷裡的走訪記錄,其中一頁寫著王城鄰居的證詞:王城死前半個月,經常半夜回來,身上有股消毒水味,還背著一個黑色的雙肩包,裡麵好像裝著硬邦邦的東西,問他是什麼,他隻說乾活用的。
乾活?林悅皺起眉,將黑色雙肩包消毒水味添到白板上。消毒水味通常和醫院、實驗室有關,而盛景大廈裡,恰好有一家叫康泰生物的醫藥公司,十年前因涉嫌生產違規疫苗被查封,但查封前三個月,公司的一批核心實驗數據突然失蹤,當時警方調查過,卻沒找到任何線索。
難道王城的活,和這批失蹤的數據有關?林悅立刻打開電腦,調出十年前康泰生物的案件檔案。檔案裡提到,數據失蹤當天,公司的監控係統曾被黑客入侵,備份硬盤也不翼而飛。負責安保的經理回憶,當天晚上他看到一個穿灰色連帽衫的男人從機房出來,身高約175,體型偏瘦,和王城的體貌特征完全一致。
王城是執行者。林悅猛地攥緊了馬克筆,筆杆在掌心壓出一道白痕。如果王城隻是負責偷數據的人,那背後一定有策劃者——黑客入侵需要技術,銷贓數據需要渠道,這些都不是王城一個無業人員能搞定的。而他掌心的劃痕,很可能是在接觸某個帶棱角的物品時留下的,比如……裝硬盤的金屬盒子?就在這時,檔案室的門被輕輕推開,老刑警李隊端著一杯熱咖啡走進來,杯口冒著白氣。還沒走?李隊把咖啡放在林悅手邊,目光掃過白板上的線索,又在琢磨王城的案子?
李隊,你看這個。林悅指著康泰生物數據失蹤”和王城之間的紅線,我懷疑王城是被人雇傭去偷數據的,他隻是團夥裡的執行者。而且,他的死不是意外,是被同夥滅口了。李隊挑了挑眉,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說說你的理由。當年屍檢沒找到他殺痕跡,窗台的鞋印也隻有他自己的。
佐匹克隆。林悅翻開屍檢報告,指著其中一段,死者體內的安眠藥含量雖然不足以致命,但足以讓他意識模糊。如果有人在他喝的水裡加了藥,等他昏沉的時候,把他從窗台推下去,再擦掉自己的痕跡,現場就會看起來像意外墜樓。她頓了頓,又拿出那枚黃銅打火機,這個打火機是在王城的地下室找到的,表麵的劃痕和他掌心的劃痕吻合,說明他死前一直拿著這個打火機。但打火機上除了他的指紋,還有另一個人的半枚指紋——指紋邊緣有磨損,應該是經常戴手套的人留下的。
李隊接過打火機,對著燈光仔細看了看:這指紋當年比對過,沒在數據庫裡找到匹配的。你覺得,這個指紋的主人就是滅口的人?很有可能。林悅點頭,還有那盒進口煙。案卷裡說王城從不吸煙,那盒煙肯定是彆人送的。如果送煙的人就是同夥,很可能在煙裡加了東西,或者用煙作為某種信號。比如,約定好煙盒空了就動手,或者抽到第三根煙就去某個地方。她起身走到電腦前,調出盛景大廈當年的平麵圖:康泰生物的機房在12樓,而王城墜樓的地方是他租住的老樓6樓。這兩個地方之間隔著三條街,說明他偷完數據後,並沒有立刻被滅口,而是過了一段時間——可能是他拿到了報酬,但也知道了太多秘密,同夥擔心他泄露,才動手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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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隊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你還記得嗎?去年老張退休時,給過我一張照片,說是十年前在王城的床頭櫃裡找到的,當時覺得沒用,就夾在筆記裡了。照片已經有些褪色,畫麵裡是一張手寫的紙條,上麵寫著3號,盛景地下車庫,黑色suv,車牌尾號78,紙條右下角畫了一個小小的盛字,和打火機上的盛字一模一樣。
3號?林悅眼睛一亮,十年前王城墜樓是在5月12號,那這個3號很可能是4月3號,也就是他偷數據的前幾天,同夥給他的接頭信息。黑色suv,尾號78,這應該是接他去盛景大廈的車。李隊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車管所的電話:喂,幫我查一下2014年4月,本市登記的黑色suv,車牌尾號78的車輛信息……對,所有符合條件的都要。
掛了電話,李隊看著林悅:如果能找到這輛車,或許就能找到當年的同夥。但十年過去了,車可能早就報廢或者過戶了。不一定。林悅打開康泰生物的股東名單,當年康泰生物的最大股東是一個叫盛宏遠的人,案發後他就移民去了國外,再也沒回來。你看,他的名字裡也有一個盛字,和打火機、紙條上的盛字會不會有關聯?
她快速搜索盛宏遠的資料,屏幕上跳出一張十年前的新聞照片——盛宏遠在一個商業活動上發言,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塊限量版的百達翡麗手表,而他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從指根延伸到指尖。疤痕!林悅突然想起鄰居的證詞,王城死前見過的那個穿深色風衣的人,手上有疤痕!盛宏遠的右手食指就有疤痕!
就在這時,車管所的電話回過來了:李隊,2014年4月,本市尾號78的黑色suv共有12輛,其中一輛登記在盛宏遠名下,車型是奔馳gk,2013年購買,2014年5月10號,也就是王城墜樓前兩天,這輛車過戶給了一個叫高明的人,高明在2015年因車禍去世,車也報廢了。高明?林悅立刻搜索這個名字,發現高明是當年康泰生物的技術總監,負責公司的監控係統和數據管理——也就是那個聲稱“看到穿灰色連帽衫男人從機房出來”的人。
原來是這樣。林悅的思路突然清晰起來,她拿起馬克筆,在白板上寫下盛宏遠策劃者)高明技術支持),王城執行者)三個名字,用紅線把他們連在一起,盛宏遠是幕後老板,他想偷出康泰生物的違規疫苗數據,用來要挾其他股東或者賣給海外公司。高明是技術總監,負責入侵監控係統,為王城打開機房的門。王城則負責進入機房,偷走備份硬盤。事成之後,盛宏遠擔心王城泄露秘密,就讓高明去滅口。李隊皺了皺眉:那高明為什麼要幫盛宏遠滅口?他自己也是同夥,不怕被滅口嗎?
高明可能以為自己能拿到好處。林悅調出高明的銀行流水,你看,2014年5月11號,也就是王城墜樓前一天,高明的海外賬戶收到了一筆50萬美金的轉賬,彙款人信息被隱藏了,但時間點太巧合了。盛宏遠應該是用這筆錢收買高明,讓他動手殺王城。但高明沒想到,盛宏遠在他完成任務後,也想除掉他——2015年的車禍,可能不是意外。她指著高明的車禍報告:車禍發生在高速上,高明駕駛的車輛突然失控,撞上護欄,車輛起火,屍骨無存。但現場勘查發現,刹車係統有被人為破壞的痕跡,隻是當時沒有證據,就判定為意外。
李隊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盛宏遠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他先是利用王城偷數據,再讓高明滅口王城,最後又殺了高明,把所有線索都斷了?很有可能。林悅點頭,但他百密一疏,留下了三個線索:一是王城地下室的黃銅打火機,上麵有他的半枚指紋;二是那張寫著接頭信息的紙條,畫著盛字;三是高明的銀行流水,有一筆來自海外的匿名轉賬。這些線索雖然零散,但串聯起來,就能指向盛宏遠。
第二天一早,林悅和李隊就來到了盛景大廈。十年過去,這裡已經換了名字,改成了環球中心,但地下室的車庫結構還和當年一樣。林悅根據紙條上的3號,找到了3號車位——車位旁邊有一個通風口,通風口的金屬格柵上,還殘留著一道細微的劃痕,和王城打火機上的劃痕形狀相似。這裡應該就是當年王城和高明接頭的地方。林悅蹲下身,用手電筒照著通風口,王城偷完數據後,可能把硬盤藏在了通風口裡,等高明來取。或者,他們在這裡交接報酬,王城拿到錢後,才離開盛景大廈。
李隊聯係了物業,調出了2014年4月3號的車庫監控錄像。錄像畫麵有些模糊,但能看到一輛黑色奔馳gk停在3號車位,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穿深色風衣的男人,右手食指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正是高明。幾分鐘後,王城背著黑色雙肩包走過來,和高明說了幾句話,然後把一個黑色的盒子遞給高明,高明則遞給王城一個信封。那個黑色盒子,應該就是裝備份硬盤的。林悅指著屏幕,王城遞出盒子後,右手一直握著那個黃銅打火機,手指在上麵摩挲,可能是在緊張。而高明接過盒子後,把它放進了車後備箱,然後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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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像繼續播放,王城拿著信封走進了電梯,而高明則開車駛出了車庫。林悅注意到,高明開車時,左手一直放在方向盤上,手腕上戴著一塊手表——和盛宏遠照片裡的那塊百達翡麗一模一樣。這塊手表,很可能是盛宏遠送給高明的。林悅說,作為合作的信物,也可能是一種警告——讓高明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盛宏遠的監視之下。接下來的幾天,林悅和李隊又走訪了當年康泰生物的員工。一個叫劉敏的前行政助理回憶,案發前一個月,她經常看到盛宏遠和高明在辦公室裡密談,門反鎖著,還拉上了窗簾。有一次她送文件進去,聽到他們提到王城、數據”“滅口”幾個詞,當時她沒在意,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在策劃偷數據和殺人。還有一件事。劉敏猶豫了一下,案發後一周,我在盛宏遠的辦公室裡,看到他在燒一張紙,紙上好像畫著一個盛字,還聽到他說終於清淨了。
這個證詞,進一步印證了林悅的推測。盛宏遠燒的,很可能就是和王城、高明有關的接頭紙條,他以為燒掉紙條就能銷毀證據,卻沒想到王城還藏了一個刻著盛字的打火機。林悅還聯係了國際刑警,查詢盛宏遠在國外的動向。國際刑警回複,盛宏遠移民後,在瑞士成立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公司的核心技術,和當年康泰生物失蹤的違規疫苗數據高度相似。而且,2015年高明車禍去世後,盛宏遠的公司突然獲得了一筆巨額投資,投資方信息不明。
所有線索都指向盛宏遠。林悅把所有證據整理成案卷,遞給李隊,現在,我們有監控錄像、證人證詞、銀行流水、物證打火機、紙條),還有國際刑警提供的公司資料,足以申請引渡盛宏遠回國受審了。李隊看著案卷,點了點頭:我這就向上級彙報,申請引渡手續。十年了,王城的案子終於要真相大白了。
就在這時,林悅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林警官,彆多管閒事。王城的死是意外,盛總也是無辜的,再查下去,對你沒好處。林悅握緊了手機,語氣平靜:你是誰?為什麼要幫盛宏遠說話?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突然笑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應該知道,盛總在國內外都有很多人脈,你們根本鬥不過他。識相的,就把案卷撤了,不然……
不然怎麼樣?林悅打斷他,威脅警察是違法行為,你最好立刻停止。而且,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盛宏遠就算人脈再廣,也逃不過法律的製裁。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沒想到林悅這麼強硬,愣了一下,然後掛斷了電話。李隊看著林悅:是盛宏遠的人?應該是。林悅點頭,他們開始慌了,說明我們的方向是對的。這個電話,反而成了他們威脅證人、乾擾偵查的證據。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悅和李隊一邊等待引渡手續的審批,一邊加強對證據的保護,防止被人破壞。他們還安排了警力,保護當年的證人劉敏,避免她受到威脅。半個月後,國際刑警傳來消息,盛宏遠在瑞士被逮捕,引渡手續已經辦好,不日將被押解回國。
在盛宏遠被押解回國的那天,林悅和李隊去了機場。當盛宏遠戴著手銬,被警察押下飛機時,他看到了林悅,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了平靜。林警官,好久不見。盛宏遠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嘲諷,我以為,你們永遠都查不到我頭上。
林悅看著他,語氣嚴肅:盛宏遠,你涉嫌策劃盜竊商業機密、故意殺人王城、高明),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盛宏遠笑了笑,沒有說話。但在被押上警車時,他突然回頭,看著林悅:王城那小子,太貪心了。他拿到錢後,還想敲詐我,要更多的錢,我沒辦法,隻能讓高明殺了他。高明也是,拿到錢後就想跑路,我隻能……
話沒說完,他就被警察推進了警車。但這句話,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在之後的審訊中,盛宏遠詳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過程:2014年,他發現康泰生物的違規疫苗數據能帶來巨大利益,就策劃了盜竊計劃。他通過中介找到王城,許諾給10萬現金,讓他去偷數據。同時,他收買了高明,讓高明入侵監控係統,為王城提供便利。
王城偷到數據後,果然貪心不足,要求盛宏遠再加20萬,否則就把事情捅出去。盛宏遠擔心王城泄露秘密,就給了高明50萬美金,讓他去滅口。高明殺了王城後,也想拿著錢跑路,盛宏遠怕他泄露,就派人破壞了他的刹車係統,製造了車禍。我本來以為,所有線索都斷了。盛宏遠在審訊記錄上簽字時,歎了口氣,沒想到,王城還藏了一個打火機,你們還找到了那張紙條。看來,人算不如天算。
王城的舊案,終於真相大白。林悅站在警局的天台上,看著遠處的夕陽,手裡握著那枚黃銅打火機。打火機表麵的劃痕,在夕陽下泛著微弱的光,仿佛在訴說著十年前的秘密。王城,安息吧。林悅輕聲說,凶手已經落網,正義雖然遲到,但沒有缺席。這時,李隊走了過來,遞給林悅一杯熱咖啡:案子結了,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林悅接過咖啡,笑了笑:其實,還有一個疑點。
哦?什麼疑點?李隊好奇地問。那個給我打電話威脅的人。林悅說他知道我們在查盛宏遠,還知道我的名字,說明他就在我們身邊,可能是警局的人,也可能是當年康泰生物的員工。而且,盛宏遠說他是通過中介找到王城的,那個中介是誰?我們還沒找到。李隊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兩個疑點還沒解決。看來,我們還不能放鬆,得繼續查下去。林悅看著手裡的咖啡,眼神堅定:嗯。隻要還有疑點,我們就不能停下。畢竟,真相不止一個,我們要找出所有隱藏在背後的秘密,才能真正讓受害者安息。
夕陽漸漸落下,夜幕開始降臨。林悅和李隊站在天台上,望著城市的燈火,心裡都清楚,這場關於十年舊案的追查,雖然告一段落,但新的線索,或許正在不遠處等待著他們。而林悅的心理推演,也將繼續下去,為更多的受害者尋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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