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大學醫學院的實驗樓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氛圍中,警戒線將三樓的分子生物學實驗室圍得水泄不通。三天前,研三學生李默在實驗過程中突然倒地昏迷,送醫後確診為急性毒物中毒,至今仍躺在icu裡,生命體征微弱。
刑偵支隊的蘇然站在實驗室門口,眉頭緊蹙地翻閱著手中的案卷。作為負責此案的主辦警官,她已經連續兩天泡在現場和警局之間,可調查卻陷入了僵局。蘇隊,現場勘查報告出來了,還是沒發現明確的毒物來源。年輕警員陳峰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李默當天使用的試劑都經過了檢測,成分正常,實驗台和操作工具上也沒提取到有毒物質殘留。
蘇然點點頭,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卷封麵。李默中毒的症狀指向一種名為“氰化亞銅”的有毒試劑,這種試劑在分子生物學實驗中偶爾會用於特定的蛋白檢測,具有劇毒,微量即可致命,且中毒發作迅速,符合李默當時的情況。但問題在於,實驗室的氰化亞銅都存放在專門的危險品保險櫃中,領用和歸還都有嚴格登記,現場又找不到毒物殘留,凶手究竟是如何投毒的?嫌疑人範圍排查得怎麼樣?蘇然抬頭問道,目光掃過警戒線內忙碌的身影。案發時實驗室裡有五個人,除了李默,還有他的同門王浩、張倩,以及另外兩名研究生。初步排查顯示,幾人與李默之間都沒有明顯的深仇大恨,唯一的矛盾點可能在於學術競爭——李默和王浩都在爭奪同一個保送博士的名額,且李默的學術成果更勝一籌,前不久剛發表了一篇核心期刊論文,勝算很大。我們詢問了實驗室的其他人,案發當天沒看到有人靠近李默的實驗台,也沒人注意到異常情況。王浩說他當時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實驗,張倩可以作證,兩人的說法能對上。陳峰一邊彙報,一邊遞上一份詢問筆錄,另外,我們查了李默的社交關係和財務狀況,沒發現異常,排除了仇殺和經濟糾紛的可能。
蘇然接過筆錄,仔細翻看起來。王浩的筆錄裡提到,案發當天他從早上九點到下午兩點一直在實驗室,中途隻去了一次衛生間,大約十分鐘。張倩的證詞也印證了這一點,說王浩離開時她正好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回來後也直接回到了實驗台,沒有靠近過李默。
看起來天衣無縫。蘇然低聲自語,指尖在王浩的名字上停頓了一下。學術競爭雖然不是強烈的殺人動機,但在高壓的科研環境下,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人因此走極端。可沒有證據,一切都隻是猜測。對了,實驗室危險品的領用記錄查了嗎?蘇然突然想到什麼,抬頭問道。既然毒物是實驗室常用的氰化亞銅,那凶手很可能是從實驗室內部獲取的,而領用記錄或許能留下痕跡。
陳峰愣了一下,隨即答道:還沒來得及細查,實驗室管理員說領用記錄都在電腦係統裡,需要專門去調取。我本來打算下午過去。現在就去。蘇然當即決定,氰化亞銅是管控試劑,領用必須登記,凶手要獲取毒物,大概率會在記錄上留下線索。我們現在就去實驗室管理處,把近一個月的危險品領用記錄都調出來。
兩人驅車趕往實驗室管理處,路上蘇然一直在思考。如果凶手是通過正常渠道領用了氰化亞銅,那記錄上一定會有他的名字;如果是偷偷拿的,那保險櫃的鎖應該會有被破壞的痕跡,但之前的勘查顯示保險櫃完好無損,密碼隻有管理員和少數幾個有資質的研究生知道,王浩和李默都在其中。蘇隊,你覺得王浩的嫌疑大嗎?陳峰忍不住問道,“我總覺得他太冷靜了,李默出事的時候,其他人都慌了神,隻有他還能鎮定地幫忙撥打120,而且他的證詞太完美了,完美得有點刻意。不能憑感覺下判斷,要靠證據。蘇然沉聲說道,不過王浩確實有疑點,他有接觸毒物的條件,也有潛在的動機,我們重點關注他的領用記錄。
很快,兩人到達了實驗室管理處。管理處的張老師聽說了警方的來意,立刻打開了電腦係統,調出了危險品領用記錄。氰化亞銅的領用記錄在這裡,最近一個月隻有三個人領用過,分彆是李默、王浩和他們的導師劉教授。張老師指著屏幕上的表格說道,劉教授是十天前領的,用於課程演示,已經全部歸還了。李默是五天前領的,領用了5,說是做蛋白檢測實驗,也已經歸還了剩餘的2。王浩是案發前一天領的,領用了20,理由是常規實驗備用。?蘇然的目光瞬間聚焦在王浩的領用記錄上,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常規實驗備用需要這麼多嗎?氰化亞銅的毒性極強,一次實驗最多用12,20的量完全超出了正常需求。張老師也皺起了眉頭,仔細想了想後說道:確實不太合理,一般學生領用這種劇毒試劑,都是按實際需求申請,最多不會超過5。當時我還問了王浩一句,他說後續可能要連續做幾次實驗,怕麻煩就多領了點,我想著他是劉教授的得意門生,平時做事也挺靠譜,就給他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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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歸還了嗎?蘇然急忙問道。張老師查看了一下歸還記錄,搖了搖頭:還沒有,案發後實驗室就被封了,所有的試劑都留在了裡麵,還沒來得及清點歸還。不過按照規定,領用後三天內必須歸還,他這已經超期了。
蘇然心中一沉,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海中形成。王浩在案發前一天領用了遠超常規用量的氰化亞銅,理由不合理,且至今未歸還,這背後會不會隱藏著什麼秘密?會不會這些多餘的試劑,就是用來毒害李默的?陳峰,立刻聯係技術科,讓他們去實驗室重點檢查王浩的實驗台和儲物櫃,務必找到他領用的那20氰化亞銅的去向。蘇然當機立斷,另外,再去核實一下王浩案發前一天領用試劑後的行蹤,看看他有沒有異常舉動。
好,我馬上就去辦!陳峰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刻拿出手機聯係技術科。蘇然則繼續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領用記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王浩的疑點越來越多,但目前還隻是推測,缺少關鍵證據。他領用這麼多氰化亞銅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如果是用來投毒,他是如何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在李默的實驗過程中下毒的?又為什麼現場找不到毒物殘留?
一連串的問題在蘇然腦海中盤旋,她知道,這條試劑領用記錄,很可能就是打破僵局的關鍵。接下來,必須找到王浩濫用試劑的證據,才能揭開這起中毒案的真相。技術科的人員很快趕到了實驗室,開始對王浩的實驗區域進行細致勘查。蘇然則帶著陳峰,再次來到了醫學院,找到了李默和王浩的同門張倩,希望能從她口中得到更多線索。
張倩是個性格內向的女生,談起李默的事情時,眼神裡滿是擔憂和恐懼。“李默人很好,平時對我們都很照顧,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她低著頭,聲音有些哽咽,那天我一直在做細胞培養,突然聽到李默‘啊’了一聲,回頭就看到他倒在地上,臉色慘白,我們都嚇壞了。你再仔細想想,案發當天王浩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比如離開實驗台的時間比他說的更長,或者接觸過李默的東西?蘇然溫和地引導著,儘量讓張倩放鬆下來。
張倩皺著眉頭仔細回憶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吧,王浩那天好像和平時一樣,除了去了一次衛生間,其他時間都在做實驗。他的實驗台在李默的斜對麵,中間隔著兩張桌子,我沒看到他靠近過李默。那你知道王浩案發前一天領用了20氰化亞銅嗎?他有沒有跟你說過要做什麼實驗,需要這麼多試劑?蘇然接著問道。氰化亞銅”時,明顯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麼多?不可能吧!我們做實驗最多用2,20根本用不完。我沒聽他說過要做什麼實驗,而且最近我們組也沒有需要大量使用氰化亞銅的項目。這個回答讓蘇然更加確定了王浩的可疑。連同門都不知道他領用大量試劑的用途,說明他的常規實驗備用根本就是謊言。
離開張倩後,蘇然又找到了兩人的導師劉教授。劉教授是位五十多歲的老學者,得知警方的來意後,顯得十分配合。王浩和李默都是我的得意門生,他們兩個都很優秀,尤其是李默,學術天賦很高,這次的博士保送名額,我本來是傾向於他的。劉教授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惋惜,王浩雖然也很努力,但在科研創新上比李默稍遜一籌。那您知道王浩案發前一天領用了20氰化亞銅嗎?他有沒有向您報備過要用這些試劑做什麼實驗?蘇然問道。
劉教授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後說道:沒有,他從來沒跟我說過要領用這麼多氰化亞銅。我們最近的研究項目確實會用到這種試劑,但每次用量都很少,最多5就夠了。20的量太反常了,他要是真有需要,肯定會先跟我商量的。得到劉教授的證實後,王浩的嫌疑進一步上升。他在沒有導師批準、也沒有合理理由的情況下,領用了大量劇毒試劑,這顯然不合常理。
就在這時,陳峰打來電話,語氣帶著一絲興奮:蘇隊,技術科有發現!在王浩實驗台的抽屜底部,發現了一個殘留著微量氰化亞銅的離心管,經過檢測,裡麵的毒物成分和李默體內的完全一致!而且我們還發現,王浩的儲物櫃裡少了一個用於轉移試劑的針管,現場也沒找到。好!蘇然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是目前為止最關鍵的證據,立刻傳訊王浩,我要親自審問他!
下午三點,王浩被帶到了刑偵支隊的審訊室。他穿著一身乾淨的白襯衫,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絲毫看不出緊張。王浩,我們今天找你來,是想了解一些關於李默中毒案的情況。蘇然坐在審訊桌後,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你和李默是同門,又是競爭關係,能跟我們說說你們之間的關係嗎?王浩推了推眼鏡,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和李默的關係挺好的,雖然我們都在爭取博士保送名額,但都是公平競爭,沒有什麼矛盾。他出事我也很意外,希望警方能儘快查出真相,還他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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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蘇然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麵上,這是實驗室危險品領用記錄,顯示你在案發前一天領用了20氰化亞銅,理由是‘常規實驗備用’。但我們詢問了你的導師和同門,他們都說最近沒有需要大量使用這種試劑的實驗,你能解釋一下,你領用這麼多氰化亞銅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嗎?王浩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警方會查到領用記錄,他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說道:哦,那個啊,我當時是想著後續可能要做一個係列實驗,需要多次用到氰化亞銅,所以就多領了點,省得每次都要申請,比較麻煩。係列實驗?具體是什麼實驗?有相關的實驗方案或者記錄嗎?蘇然追問,目光緊緊鎖定著王浩的表情。
王浩的額頭滲出了一絲冷汗,他避開蘇然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說道:就是……就是一些基礎的蛋白檢測實驗,還沒來得及製定詳細的方案,所以沒跟導師說。沒製定方案就領用20劇毒試劑?蘇然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王浩,你應該知道氰化亞銅的毒性有多強,20的量足以致命好幾次。你作為一名研究生,不可能不知道實驗室的規定,沒有明確的實驗目的和導師批準,是不允許大量領用劇毒試劑的。你到底在撒謊什麼?
王浩的臉色有些發白,但還是強裝鎮定:我真的沒撒謊,就是想提前準備好試劑,方便後續實驗。可能我當時確實考慮不周,但我絕對沒有彆的意思。那你領用的20氰化亞銅現在在哪裡?按照規定,你應該在三天內歸還,但你至今沒有歸還。蘇然繼續施壓,我們在你的實驗台抽屜裡發現了一個殘留著氰化亞銅的離心管,裡麵的毒物成分和李默體內的完全一致,你怎麼解釋?
聽到這裡,王浩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眼神裡充滿了慌亂。還有,你的儲物櫃裡少了一個針管,我們在現場沒有找到。那個針管是不是被你用來轉移氰化亞銅,給李默投毒了?蘇然步步緊逼,不給王浩任何喘息的機會。王浩的心理防線似乎被打破了,他雙手撐在桌麵上,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蘇然,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不是我……我沒有投毒……那個離心管……是我之前做實驗剩下的,我忘了清理……針管……針管我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忘了清理?蘇然冷笑一聲,王浩,你在實驗室待了三年,應該知道劇毒試劑的殘留必須及時清理,這是基本的操作規範,你會忘了?而且你領用的20試劑,除了這個殘留的離心管,剩下的去哪了?你要是說不清楚,就很難擺脫嫌疑。王浩沉默了,他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肩膀微微顫抖著。審訊室裡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牆上的時鐘在滴答作響。
蘇然知道,王浩的心理防線已經鬆動了,但還需要最後一擊。她拿出一張照片,放在王浩麵前——那是李默躺在icu裡的照片,身上插滿了管子,臉色蒼白如紙。你看,李默現在還在生死線上掙紮。他本來有光明的前途,馬上就能保送博士,繼續他的科研夢想。如果你真的因為學術競爭而傷害他,那你不僅毀了他的人生,也毀了自己的。蘇然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王浩,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真相,或許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王浩看著照片,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和掙紮。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可就在這時,他的律師突然趕到了審訊室,要求停止審訊。蘇然無奈,隻能暫時結束審訊。看著王浩被律師帶走的背影,她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王浩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一定有問題,但現在他有律師介入,接下來的審訊會更加困難。蘇隊,現在怎麼辦?王浩有律師了,恐怕不會輕易開口。陳峰擔憂地說道。
蘇然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沒關係,我們還有其他線索。技術科還在繼續勘查現場,尋找剩餘的毒物和失蹤的針管。另外,我們再去查一下王浩案發前一天的行蹤,看看他有沒有去過什麼異常的地方,有沒有買過什麼可疑的東西。隻要找到足夠的證據,就算他不認罪,我們也能定他的罪。審訊結束後,蘇然並沒有閒著。她立刻安排陳峰去調取王浩案發前一天的行蹤軌跡,包括校園內的監控錄像、他的手機定位和消費記錄,同時讓技術科加大對實驗室的搜查力度,重點尋找失蹤的針管和剩餘的氰化亞銅。
兩天後,陳峰帶著一疊資料回到了警局,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蘇隊,有新發現!我們調取了校園內的監控,發現王浩在案發前一天下午領完試劑後,並沒有直接回實驗室,而是去了學校後門的一家五金店,買了一瓶502膠水和一卷保鮮膜。我們還查了他的手機支付記錄,確實有這筆消費。502膠水和保鮮膜?他買這些東西做什麼?蘇然皺起眉頭,這兩種東西和實驗似乎沒有任何關係,難道和投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