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石帶來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投入林楓看似平靜的心湖,激起驚濤駭浪。上官家為了一件“貼身物件”直接上門問罪,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那件來自異世界的“大小姐の內衣”,其重要性似乎遠非一件普通衣物那麼簡單。
“徽記……私密……”林楓腦海中飛速運轉,“難道那徽記不僅僅是身份象征,還有什麼特殊含義?或者那衣物本身是某種法器、信物?”
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一直將那件內衣深藏在係統背包最底層,從未取出示人。但危機並未解除。上官家既然找上門來,必定有所憑仗,絕不會輕易罷休。他必須立刻應對。
“走,回去看看。”林楓壓下心中的波瀾,對林小石說道,臉上努力維持著底層雜役應有的茫然和一絲惶恐。
兩人快步返回林家府邸。越靠近核心區域,氣氛越發凝重。隨處可見竊竊私語的族人,臉上帶著緊張、好奇或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執法堂的護衛也比平日多了不少,眼神銳利地掃視著過往行人。
林楓沒有回廢圃,而是跟著人流,遠遠地望向家族議事廳的方向。廳門緊閉,外麵肅立著數名氣息彪悍、穿著並非林家服飾的護衛,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精光四射,顯然都是高手。那是上官家的人。
“看這陣仗,事情不小啊……”
“聽說上官家大小姐丟的是件帶了家族核心徽記的貼身之物,這簡直是在打上官家的臉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乾的……”
“哼,我看就是某些手腳不乾淨的下人……”
周圍的議論聲不斷傳入耳中,林楓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情況比他想象的更嚴重,這已經上升到了家族顏麵的層麵。一旦被懷疑,他這毫無背景的旁係廢柴,絕對會成為平息上官家怒火的犧牲品。
“不能坐以待斃!”林楓眼神一凜。必須主動出擊,將水攪渾,禍水東引!
他迅速在記憶中搜索可以利用的信息。上官靈兒來林家求藥,接觸過誰?林浩是引路人,丹房的孫長老是煉藥師……還有誰?趙管事已經廢了,不足為慮。那麼,還有誰有機會,有動機,並且適合當這個“替罪羊”?
忽然,一個人影閃過他的腦海——李茂!那個丹房學徒,當初囂張地搶走了林小石妹妹急需的凝露草,還對他出言不遜!
此人是丹房執事的遠親,平日裡仗勢欺人,品行不端,有前科。而且,他作為丹房學徒,有機會接觸到上官靈兒,甚至可能借著送藥之類的由頭,接近其居所!最重要的是,他地位不高不低,既有可能膽大包天,又是個完美的棄子!
“就是他了!”林楓瞬間定計。他需要創造一個“合理”的懷疑線索,但不能親自出麵,必須借刀殺人,不,是借勢驅虎!
他悄悄拉過還在伸著脖子看熱鬨的林小石,低聲道:“小石,你人緣好,去打聽一下,上官家的人現在主要在盤問哪些人?重點是不是丹房那邊?還有,最近有沒有人看到李茂鬼鬼祟祟的,或者突然闊綽了?”
林小石雖然不明白林楓的深意,但對林楓已是言聽計從,立刻點頭,鑽進人群裡打聽消息去了。
林楓則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暗中觀察。他看到執法堂的人進進出出,臉色凝重。過了一會兒,林小石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小聲道:“楓哥,打聽到了!上官家的人主要在查問丹房的人,還有這幾天靠近過客院的護衛和雜役。至於李茂……有人說,好像前兩天看到他偷偷摸摸從後門出去,回來時心情很好的樣子,還買了酒肉……”
機會來了!林楓心中一定。流言蜚語是最好的武器。
他附在林小石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快速而清晰地說道:“小石,你去找平時跟你關係好的幾個小夥伴,裝作無意間提起,就說……你前幾天晚上起夜,好像遠遠看到一個人影,有點像李茂師兄,在客院附近那片竹林邊上晃悠,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有點奇怪……記住,是‘好像’、‘有點象’、‘沒看清’,千萬彆肯定!說完就忘,彆跟第二個人提,也彆承認是我說的!”
林小石雖然憨厚,但不傻,立刻明白了林楓的用意,臉上露出一絲緊張和興奮,用力點點頭,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林楓則繼續潛伏在暗處,如同一個耐心的獵手。他深知,這種模糊的、帶有指向性的流言,在眼下這種緊張敏感的氛圍下,傳播速度會快得驚人,而且會自行補充細節,殺傷力巨大。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關於“李茂疑似在客院附近鬼祟出現”的流言,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底層仆役和部分旁係子弟中悄然傳開。人們結合李茂平日的品行和“突然闊綽”的跡象,紛紛腦補出了一場“丹房學徒見財起意或見色起意、盜竊貴客寶物”的大戲。
流言很快引起了執法堂的注意。在這種壓力下,任何線索都不會放過。很快,兩名執法堂弟子麵色冷峻地直奔丹房學徒的居所。
沒過多久,在一片騷動和李茂驚慌失措的辯解聲中,他被執法堂弟子帶走了。雖然沒有任何實質證據,但在這種風口浪尖,他有“動機”(品行不端)、有“條件”(接近丹房和客院)、有“可疑行跡”(流言),自然成了重點調查對象。
看著李茂被押走的背影,林楓心中並無多少快意,隻有冰冷的平靜。這是李茂咎由自取,也是他林楓為了自保的必要手段。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禍水,已經引向了李茂。但這還不夠保險。上官家不是傻子,林家高層也不是。他們最終需要證據,或者一個足夠分量的交代。如果查無實據,視線可能還會回到所有有嫌疑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