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那個古老而疲憊的意念，如同歎息般在三人的意識中回蕩，帶著萬古的沉寂與沉重的枷鎖感。
湖麵的漣漪不再急促，反而以一種奇特的、如同呼吸般的韻律輕輕波動著。漆黑的水麵下，隱約可見一個極其龐大、緩慢蠕動的陰影輪廓，僅僅是驚鴻一瞥，就讓人心生渺小與敬畏。
代價？獲得自由的代價？
顧夜珩的眉頭死死鎖緊。與一個未知的、可能極度危險的古老存在做交易，其風險甚至可能超過麵對外麵的“漁夫”。他更傾向於尋找可控的解決方案。
趙燼卻眼中精光一閃，露出了極大的興趣，搶先開口，用的竟是半生不熟的古老語言混合著通用語：“嘿，大家夥，怎麼個自由法？說說看？要是幫了你，你能搞定外麵那艘大黑船嗎？”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性。
那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對趙燼粗糙的語言表達進行理解。
“……束縛……源於‘心碑’……”意念指向湖心那座破損的白色方尖碑，“……碑文……被篡改……能量……逆流……形成囚籠……我的……意識……與力量……被切割……大部分……沉睡於湖底……”
“……修正碑文……或……注入……同源之力……足以……短暫……撕裂……囚籠一角……”
修正碑文？他們誰看得懂那上麵鬼畫符一樣的古代文字？更彆說篡改後的複雜能量逆流了。
而注入同源之力……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林曦……懷中的金屬盒子上。
星紋石！那裡麵蘊含的，正是最純粹的同源之力！
“不行！”顧夜珩立刻斬釘截鐵地拒絕，再次將林曦護在身後。星紋石是他們目前唯一可能對抗“漁夫”或者與之談判的籌碼，絕不能輕易消耗在一個未知存在上。
趙燼卻摸著下巴，眼神閃爍不定：“短暫撕裂囚籠一角？大家夥，出來之後呢？你能恢複多少力量？又能幫我們到什麼程度？這筆買賣，我們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啊。”他像個精明的商人，開始討價還價。
那古老的意念似乎傳來一絲不滿的情緒波動，湖麵的漣漪微微紊亂。
“……年輕的後裔……與……貪婪的竊火者……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它的話，整個地下岩洞猛地劇烈搖晃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穹頂大塊大塊的岩石開始崩落，砸進漆黑的湖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上方傳來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和能量爆炸聲變得更加清晰！顯然，“漁夫”的攻擊已經深入遺跡，正在逐步瓦解其結構！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摧毀這裡，或者……直接降臨！
“指揮官！周沐……斷續通訊……”顧夜珩的耳機裡再次傳來夾雜著巨大噪音和乾擾的、斷斷續續的聲音，“……未知目標……釋放了……某種……能量掃描……穿透性極強……我們在外圍……也差點……暴露……它……在……尋找……特定信號……”
特定信號！很可能就是星紋石或者林曦本身！
他們沒有時間了！
林曦臉色蒼白，感受著懷中斷續傳來的共鳴，以及上方步步緊逼的毀滅威脅，還有眼前這古老存在的疲憊與悲傷。一種奇異的衝動驅使著她。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顧夜珩的手，上前一步，直視著那片漆黑的湖水，用儘可能清晰的意念傳遞：
“我們需要您的幫助……外麵那個……‘收割者’……我們無法對抗……如果您獲得自由……您會……對抗它嗎？”
那意念似乎對“收割者”這個稱呼產生了強烈的反應，整個湖水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幾分，一股冰冷而憤怒的情緒彌漫開來。
“……‘收割者’……文明的……劊子手……星空……的……蝗蟲…………”
“……仇恨……綿延……萬古……若得自由……此身……縱粉身碎骨……亦要……撕下……其……一片……陰影！……”
這仇恨，真實而熾烈，做不得假。
林曦下定了決心。她看向顧夜珩，紫眸中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賭一把。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星紋石……以後或許還能找到彆的。”
顧夜珩看著她的眼睛，又看了看不斷崩塌的四周和懷中那燙手的山芋。理性的風險評估在此刻失去了意義。絕境之下，有時隻能依靠直覺。
他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
趙燼吹了個口哨：“痛快！那就這麼定了！大家夥，我們幫你一把，你可得記得報恩啊！”
林曦不再猶豫，走到湖邊，顫抖著打開了金屬盒子。
幽藍色的光芒瞬間溢出，星紋石懸浮而起，內部星河緩緩流轉，散發出純淨而浩瀚的能量。整個岩洞的能量場為之共鳴。
湖底的陰影躁動起來，傳來混合著渴望與痛苦的巨大波動。
“……注入……碑座……東南角的……裂隙……”古老的意念指引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