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趙燼咂咂嘴,臉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麵具似乎徹底碎了,隻剩下冰冷的現實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夠乾嘛?夠給自己挖個坑躺平還差不多。”
遺跡崩潰的倒計時像無形的絞索,套上了每個人的脖頸。通道在持續不斷的震動中呻吟,更多的金屬碎屑和塵埃從頭頂落下,如同為這座古老墳墓提前灑下的紙錢。
顧夜珩的目光死死盯著戰術屏幕上那個不斷閃爍的求救信號坐標,它像黑暗中唯一一顆微弱的星辰,卻指向遺跡最不穩定、最危險的深處。理性在瘋狂叫囂著立刻尋找出路,生存是第一要務。但那個信號……用著古老的編碼……在這種時候……
林曦靠坐在冰冷的牆壁上,艱難地平複著呼吸。懷中的玉佩微微發燙,與那坐標的方向產生著極其微弱的共鳴。一些新的、更加破碎的畫麵湧入腦海:不是輝煌的殿堂,也不是毀滅的火焰,而是一個……冰冷的、布滿儀器的狹小空間?一個蒼老的手正在顫抖地操作著什麼,反複發送著同一個信號……絕望而執著。
“……那裡……有人……”她抬起頭,紫眸中帶著一絲茫然與確定,“一個……很老的……族人?他……很害怕……但……還在堅持……”
族人?幸存的星紋師?
這個可能性像一道驚雷,劈入了顧夜珩的權衡天平。
一個活著的、可能掌握著更多星紋文明知識和秘密的星紋師!其價值無法估量!不僅關乎曆史真相,更可能關乎如何應對眼前的“漁夫”乃至更深遠的威脅。
但風險同樣巨大。深入核心崩潰區,時間緊迫,前路未知,還可能遭遇遺跡最後的、最瘋狂的防禦機製,或者……其他被崩潰驚動的“東西”。
“媽的,就知道沒好事!”趙燼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檢查著自己磁暴銃的能量殘餘,又心疼地摸了摸背包裡那顆變得黯淡的星紋石,“虧大了,這次真是虧到姥姥家了!喂,顧大指揮官,怎麼說?是去管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求救信號,還是趕緊麻溜地找路逃命?”
他看似把選擇權拋給了顧夜珩,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個坐標方向,裡麵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好奇與貪婪。一個活著的星紋師,本身就是無價之寶。
顧夜珩沉默著,目光從坐標移到林曦蒼白卻堅定的臉,再落到不斷震動的牆壁上。每一秒的猶豫都在消耗著本就渺茫的生還機會。
他按下通訊器,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周沐,報告遺跡結構穩定性預測,以及抵達信號源坐標的最優路徑推算。”
幾秒鐘後,周沐的聲音傳來,帶著巨大的擔憂和一絲絕望:“指揮官!路徑推算完成……但……需要穿越三個已知的高能量不穩定區和兩個結構嚴重受損區!成功率……低於15!而且‘漁夫’主力艦開始降低高度,似乎在部署更大的某種裝置!時間可能更少!”
15的成功率。近乎自殺。
顧夜珩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充滿塵埃和焦糊味的空氣。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所有的猶豫都已掃空,隻剩下鋼鐵般的決斷。
“周沐,繼續監控‘漁夫’動向,嘗試分析其裝置目的。尋找任何可能的外部接應點,等待我的進一步指令。”
“指揮官!您……”
“執行命令。”
他切斷了通訊,看向趙燼和林曦:“我們去信號源。”
趙燼吹了個口哨,不知是佩服還是嘲諷:“有種!我就喜歡跟你這種不要命的家夥合作!刺激!”
林曦則鬆了一口氣,掙紮著想站起來,卻被顧夜珩按住。
“你的狀態太差,留下……”顧夜珩的話沒說完。
“不!”林曦異常堅決地打斷他,紫眸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隻有我能感應能量流避開最危險的點,也隻有我……可能與他溝通。”她指的是那個可能的幸存者。
顧夜珩看著她眼中的倔強,知道無法改變她的決定。他不再多言,隻是將自己備用的一把高周波匕首塞進她手裡:“跟緊我。”
由趙燼根據氣流和結構痕跡判斷大致方向,林曦集中所刺無幾的精神力感知能量湍流指引細節,顧夜珩負責斷後和應對突發危險,三人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不斷崩塌的通道內穿行。
沿途的景象觸目驚心。巨大的能量管道斷裂,噴湧著危險的等離子流;原本堅固的合金牆壁扭曲得如同軟泥;不時有失控的防禦機器人從黑暗中衝出,被顧夜珩和趙燼以最快速度解決;甚至有一次,他們不得不從一個即將被熔岩般能量吞沒的斷崖躍向對麵!
每一次選擇,每一次驚險的跳躍和規避,都在消耗著他們寶貴的體力和時間。林曦的鼻子再次溢出鮮血,精神力過度透支的劇痛讓她視野陣陣發黑,但她死死咬著牙,憑借著玉佩傳來的微弱溫潤感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責任感支撐著。
趙燼也變得沉默了許多,隻是偶爾在發現某些有價值的、散落的古老零件或數據碎片時,會飛快地將其掃入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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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穿越了一片如同被巨獸撕咬過的、布滿斷裂線纜和火花的大型樞紐站後,他們抵達了一扇與眾不同的門。
這扇門由某種暗沉的、非金屬的材質構成,上麵刻滿了極其複雜且古老的星紋,門縫中滲出絲絲冰冷的寒氣。門上沒有任何可見的開關或鎖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