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號”脫離超空間航道,劇烈時空紊流讓艦體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舷窗外,熟悉星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詭異區域——時光沙漏。
這裡沒有星辰星雲,隻有無數流淌、旋轉、交織又撕裂的光帶。光帶色彩迷離,時而灰暗如星艦殘骸,時而翠綠似生命星球,時而熾白像恒星爆炸。它們似具象化的“時間”,是無數“過去”與“可能未來”的碎片,在此無序奔流、碰撞。空間感喪失,上下左右無意義,隻有前方光帶彙聚的風暴眼,散發著與林曦手中密鑰共鳴的引力波。
“檢測到強烈時間畸變場!”顧夜珩緊盯傳感器上瘋狂跳動的數據,聲音凝重,“物理常數不穩定,空間坐標參考係失效,常規導航係統完全癱瘓。”
林曦感受著體內星紋之力與遠方共鳴點的牽引,指向風暴眼:“在那裡,我們必須進去。‘織夢者’的傳承在指引我,但很模糊,這裡的時空結構乾擾太強。”
顧夜珩毫不猶豫,操控“逐光者號”如駕馭扁舟,小心翼翼駛入時間亂流。艦船防護罩與光帶摩擦,激起時空波紋,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
航行艱難,每一步都似逆著時間洪流。一些時間碎片如實體般撞擊艦體,引發局部時空異變。
一次輕微碰撞後,林曦驚愕發現,左手邊控製台麵板金屬光澤迅速黯淡,如曆經千百年般鏽蝕、剝落。而右手邊舷窗框架,卻閃爍微光,金屬變得如剛熔鑄般嶄新,甚至有些部位還在“生長”。
“時間流速在不同區域差異極大!”璃的聲音通過斷斷續續的量子通訊傳來,夾雜強烈乾擾,“小心!被高流速區域捕獲,可能瞬間衰老成塵埃,或被逆流打回原子狀態!”
顧夜珩全神貫注,憑借超凡駕駛技術和直覺,在時間險灘中尋找通往核心的路徑。林曦閉上雙眼,全力運轉“星辰低語”,不再傾聽能量,而是嘗試“傾聽”時間脈絡,感知相對穩定的“時間錨點”。
不知過了多久,“逐光者號”衝破最外圍亂流,抵達風暴眼中心。
這裡出乎意料地平靜。虛空中,懸浮著一個巨大無比、由純粹光芒構成的沙漏。沙漏上半部分,金色時沙如擁有生命的星河緩緩流淌;下半部分,是深邃、仿佛凝固的暗色時沙。沙漏中央最細處,一點極其耀眼的核心正在有規律地脈動,那正是他們的目標——“永恒核心”!
然而,當“逐光者號”試圖靠近沙漏時,異變發生。周圍景象瞬間模糊、扭曲,隨即重組。
第一次循環,顧夜珩發現自己站在聯邦軍事學院畢業典禮上,正在接受授銜。台下,他看到年輕時的林曦作為星紋皇室代表出席觀禮,兩人目光短暫交彙,帶著對彼此身份的好奇與一絲青澀的欣賞。
“夜珩!”林曦的聲音通過精神鏈接帶著驚慌在他腦海中響起,“我在星靈聖殿,年幼的我正在接受伊瑟拉教導,遠處,作為人類聯邦交流生的你正肅穆地參觀。”
“是幻象?”顧夜珩強迫自己冷靜。
“不……是‘可能’的過去。”林曦的聲音帶著明悟,“時光沙漏在向我們展示那些未曾發生,但存在可能性的時間分支。”
場景破碎。
第二次循環,是激烈的戰場。顧夜珩駕駛的戰機被擊中,即將墜毀。而在另一個畫麵中,林曦正被薩魯曼派的星靈戰士圍攻,險象環生。
“救他她!”兩人心中同時升起這個念頭。
顧夜珩在幻象中爆發出超越極限的操作,戰機險險拉起;林曦則提前引動體內不穩定的星紋之力,擊退了敵人。
他們各自改變了幻象中的“過去”。
第三次、第四次……循環不斷繼續。
他們經曆了無數種“可能”:如果當初沒在“夜影號”相遇;如果顧夜珩選擇服從聯邦命令逮捕林曦;如果林曦在獲得傳承時失敗,被“織夢者”力量吞噬;如果他們在某一次危機中放棄對彼此的信任……
每一次循環,都無比真實,牽動著他們的情感,考驗著他們的意誌。他們看到對方在不同命運岔路上的掙紮、痛苦、抉擇,也看到自己在對方生命軌跡中留下的或深或淺的印記。
在一次尤為凶險的循環中,他們“經曆”了林曦預知畫麵裡的場景——顧夜珩為掩護她而被虛空能量吞噬。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比任何物理攻擊都更讓林曦崩潰。
“不!這不是真的!”林曦在精神鏈接中呐喊,紫眸中星光爆燃,強行撼動了那片時間碎片。
顧夜珩同樣在另一次循環中,目睹林曦為了拯救他人而耗儘生命力量消散,那種無能為力的憤怒與絕望,讓他幾乎失控。
關鍵性的轉折出現在一次平淡的循環中。那是一個寧靜的午後,在某個不知名的人類殖民星球。沒有戰爭,沒有危機。顧夜珩或許是一名普通的工程師,林曦或許是一名研究星空的學者。他們在某個街角偶然相遇,相視一笑,然後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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