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天黑得很快。
能可沒開燈,舒舒服服的窩在柔軟的沙發裡看著電影。
她坐在黑暗中,眼睛凝視著屏幕,臉上閃爍著微弱的燈光。
沉浸在電影世界中,能可幾乎忘記了周圍的喧囂和時間的流逝。
直到電影結束,屏幕上出現了電影結束語。
【重要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的那一刻你在做什麼。勒妮,死亡的那一刻你在做什麼呢?你在準備愛一個人。】
能可眨了眨眼,低低的開口,“死亡的那一刻在做什麼?應該是在迎接死亡吧?”
搖了搖腦袋,能可從沙發上坐起來,端起小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水已經涼透了,帶著幾分透骨的寒意,能可一激靈,整個人從電影劇情中回神,她突然覺得有些餓了。
餐桌上放著之前吃了一半的飯,能可簡單熱了熱,也不管熱沒熱透,抬起來就吃。
飯菜下肚,能可滿足的喟歎一聲,“還真彆說,時今這手藝還真不錯,不愧是月薪二十萬的高級牛馬。”
收拾好廚房,能可關了燈,又縮回沙發上,找了部電影接著看。
黑夜中,她突然聞到一陣似有似無的幽香。
那香味,有點像茉莉,又有點像玫瑰,可又不是茉莉,不是玫瑰。
能可好奇的起身,循著香味一點一點的往前走,最後找到了一株山茶花麵前。
原來,是她的山茶花開了。
這山茶花擺在陽台的角落裡,平時並不顯眼,沒想到它悄悄地開出了兩朵碗口大的花。
潔白的花瓣層層疊疊,正以一種近乎燃燒的姿態,在濃重的夜色裡灼灼燃燒。
那奇異的幽香,正是從這裡洶湧而出,能可一步一步走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涼柔膩的花瓣。
就在指尖觸碰到花瓣邊緣的刹那,那山茶花忽然無聲地漾開一層漣漪。
那漾開的漣漪仿佛投入石子的水麵,花瓣轉身一變成了會流動的形態,而不再是凝固的實體。
碩大的花瓣,一片片剝落、懸浮、流轉、凝聚,在渾濁的空氣中凝聚、拚合,一點一點的,拚湊成一張臉。
一張由山茶花瓣組成的、巨大而慘白的美人臉,突兀地鑲嵌在搖曳的花枝頂端。
花瓣邊緣是失去生機的、枯萎的淡褐色,如同腐敗的皮肉。
能可後退了一步,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去!我這是見鬼了?!”
美人臉目光落在能可臉上,像兩片冰冷的雪花。
那沒有嘴唇的花瓣縫隙裡,無聲地裂開一道縫,“七百年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說完,一個女子的身形從流動的花瓣中慢慢浮現出來。
她好像是由月光和山茶花瓣的精魄織就,通體籠罩著一層稀薄的、半透明的光暈。
長發如流淌的墨色溪流,逶迤至腰際,發梢幾乎融入夜風。
她緩緩抬起那張非人間的、精致到虛幻的臉龐,眼眸是深不見底的墨色,仿佛凝結了所有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