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之間，她撞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裡。
驚魂未定的時今趴在顧雲川的胸口，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下傳來的和她一樣有些失序的心跳聲。
她愣愣地抬頭，恰好對上他低垂的目光。
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距離近得她能數清他低垂的眼睫。
顧雲川的喉結突然滾動了一下，箍在她腰間的手臂似乎又收緊了幾分。
時今心中一喜，以為下一秒就要發生點什麼，連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
誰知顧雲川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燙到一樣，猛地鬆開了手，甚至還後退了半步！
“晚上溫度低，多穿點。”
他留下一句話，不再多看她一眼，徑直走向廚房，步伐快得像是要逃離什麼洪水猛獸。
時今僵在原地，感覺自己像個用力過猛卻演砸了的小醜。
滿腔的期待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他這句輕飄飄的關懷瞬間凍成了冰碴子。
她費儘一身力氣，結果就換來一句“多喝熱水”式的關心？
怒火噌地一下竄了上來，比剛才試圖引誘他時血液流動的速度還要快。
時今低頭看著身上這件寬大的、還帶著他氣息的襯衫，隻覺得無比諷刺。
這什麼破玩意兒？！
垃圾！
她抓著襯衫的前襟，用儘全身的力氣，猛地向兩邊一扯！
布料的撕裂聲、扣子崩落在地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此時，顧雲川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仰頭一飲而儘，試圖壓下喉間的乾渴與心底的躁動。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動靜，他下意識回頭。
就見時今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小獸，一把將身上的襯衫粗暴地撕扯下來，團成一團，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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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解氣，她又衝上去，赤著腳在那團可憐的布料上狠狠踩了幾腳。
對顧雲川而言，那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襯衫。
但在時今看來，那是她剛才所有愚蠢念頭、所有自作多情和所有狼狽不堪的具象化！
踩碎它，就像踩碎那個不切實際的自己。
她使勁踩了幾腳，胸口劇烈起伏，卻仍覺得一股鬱氣堵在心口，無處發泄。
她特彆想再啐上兩口，可殘存的理智又覺得那動作實在太丟麵子，不符合她優雅的人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巨大的委屈和挫敗感洶湧而上，衝得時今鼻尖發酸，眼眶發熱。
可她絕不能在他麵前落淚，那太跌份了。
最終，她隻是狠狠瞪了那件襯衫一眼，像是要把他也釘在原地似的，最後乾脆頭也不回地衝回了臥室，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顧雲川站在原地，看著地上那件宣告陣亡的襯衫，又看了看臥室那扇緊閉的房門，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他將手中的杯子緩緩放下，走過去，俯身，修長的手指撿起了那件飽經摧殘的襯衫。
真絲麵料入手冰涼，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體溫和……那股毫不掩飾的怒氣。
顧雲川沒有將它丟進垃圾桶，而是轉身進了隔壁的客房。
他將這件還隱約殘留著她體溫的襯衫，輕輕放在了枕邊。
黑暗中，視覺之外的其他感官變得格外敏銳。
一股極淡的、獨屬於她的清甜花香，絲絲縷縷地縈繞在鼻尖。
顧雲川閉上眼，腦海裡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她穿著這件襯衫時，那雙筆直纖長的腿，以及領口處露出的、線條優美的鎖骨，還有那若隱若現的……
他貪婪地捕捉著這一點點與她相關的、真實的氣息，來度過沒有她在身邊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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