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樓的活兒格外繁重,等夏小棠終於收拾妥當,推著清潔車來到二樓時,陽光已經明晃晃地鋪滿了整條走廊。
央吉果然已經在許湛的房門口了,手裡端著藥盤,正要推門進去。
夏小棠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她強作自然地推車前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快速掠過那扇熟悉的鐵欄門。
許湛正安靜地坐在床邊。
但與往日不同——他的身子微微前傾,像一尊凝固的、正在焦灼守望的雕像。他的目光穿透欄杆,牢牢鎖住她,那眼神裡帶著無聲的質問和深重的失落……
因為他沒有等到她每天例行的“路過”。
夏小棠不敢與他對視太久,生怕央吉察覺出什麼。隻能匆匆垂下眼簾,推著車繼續向前……
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灼熱而固執。可她此刻,卻連一個眼神都無法回應。
門內,許湛看著她“漠然”走過,目光暗淡下去…緩緩地垂下了眼…
……
……夜深了,夏小棠躺在宿舍床上,白天許湛那失落的目光如同烙印,灼得她輾轉難安。
愧疚與思念像藤蔓般絞緊了心臟。
她終於按捺不住,悄然起身,直奔向那棟囚禁著她所有牽掛的建築。
然而,她忘了自己已經不是護理員了,沒有這棟樓的鑰匙。
深夜的樓道,權限緊閉,冰冷的門鎖,將她決絕地攔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她不死心,繞到樓外,仰頭尋找那扇熟悉的窗戶。
一片漆黑,寂靜無聲,似乎整個大地連同他一起沉睡了過去。
站在樓下好一會兒,猶豫再三…她蹲下身,摸索到幾顆小小的石子,朝那扇窗戶擲去。
“啪嗒”,石子敲在玻璃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又迅速被黑暗吞沒。
沒有回應。
夜色依舊沉靜。
她不甘心,又撿起一顆,用了更大的力氣。
“嗒!”
這一次,聲音清晰了許多。
她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那麵玻璃後,緩緩映出了一張模糊的臉龐。
是許湛!路燈昏黃的光線勉強勾勒出他蒼白的輪廓。
夏小棠心頭一喜,幾乎是瞬間就揚起了笑容,用力地朝他揮手。
可窗後的許湛,隻是麵無表情地俯視著她,深邃的眼裡沒有任何波瀾。
他甚至沒有抬手,隻是那樣沉默地看著,仿佛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夏小棠揮舞的手臂漸漸僵住,心一點點沉下去。
她知道了,他還在生氣,氣她白天的“失約”和“漠然”。
焦急之下,她將雙手攏在嘴邊,對著樓上那個模糊的身影,一字一頓地、誇張地比劃著口型:
“對——不——起——!”
每一個無聲的音節,都飽含著她所有的歉意與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