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看師母,休息一天,然後再倒車去看老師…”許湛對夏小棠說。
“嗯!”夏小棠點頭應道。
她媽媽孫春梅關在臨縣勞動改造,一天就能到。而她爸爸夏明遠,被關在山城的監獄裡,坐火車需要兩天。
等了四年多了…終於要看見爸爸媽媽了。小棠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激動的心情。
許湛讓夏小棠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靠過道的位置。“這趟車要二十個小時,”他說,“累了就睡會兒。”
“好。”夏小棠答應著。
火車緩緩啟動,窗外的景色開始流動。
夏小棠緊繃了四年的心弦,在這一刻,因為身邊這個沉穩的身影,竟奇異地鬆弛下來。
和他在一起,那份難得的踏實感,讓她願意放下所有防備,安心地依賴。
忽然,許湛傾身靠近,嘴唇幾乎貼到她耳朵,溫熱的氣息拂過:“錢放好,彆放包裡,也彆放口袋。”聲音壓得很低。
那氣息燙得她耳朵發癢,臉頰瞬間通紅。“我…我放好了…”她小聲回答,沒好意思告訴他——錢被她仔細縫在了貼身穿的背心裡麵,特意縫了個小口袋。
綠皮火車單調而劇烈的晃蕩,沒一會兒就讓人昏昏欲睡。
夏小棠的頭抵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試圖閉眼休息。可車身每一次顛簸,她的額角便“咚”地一聲磕在硬邦邦的玻璃上,她剛被搖晃著有了倦意,下一秒就被猛烈的顛簸驚醒。
如此反複幾次,殘存的睡意被徹底驅散,隻剩下難以言喻的煩躁和更深重的疲憊。
許湛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看著她蹙起的眉頭,卻始終刻意避開自己的動作,有些心疼。
她強撐著的倔強模樣,比那磕碰聲更讓他難受。
他伸出手臂,溫柔地攬過她單薄的肩膀,然後極其自然地將她的頭輕輕按靠在自己寬厚的肩頭。
“睡吧!”聲音從頭頂傳來。
夏小棠的心跳驟然失序,她僵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然而,那縈繞周身的熟悉氣息,帶著不容抗拒的暖意,終究還是緩緩讓她滑入了夢鄉…
許湛的下頜輕輕抵著她柔軟的發頂,感受著她均勻的呼吸拂過頸側。
唇角牽起一絲無聲的苦笑。
——指尖貪戀著懷中這份溫存,心口卻彌漫開一片無聲的澀然。這短暫的依偎,這片刻的安寧,終究是他……偷來的時光。
夏小棠悠悠轉醒,窗外已是夜色沉沉。
她略一偏頭,發現許湛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見她睜眼,他才輕輕動了動發麻的胳膊。
“大妹子!你男人可真是沒得挑哇!”對麵座位的中年婦女忍不住開了腔,“這一路上啊,他就跟釘在這兒似的,連動都沒舍得動一下,就為了讓你靠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