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塊…”
“為什麼不多帶？”
“你說火車上太熱，帶多了就壞了，浪費。”
“所以啊，如果他們是農民，會比我們更珍惜糧食。”
夏小棠了然，“明白了，饅頭帶多了就壞了，吃多少帶多少，不會有那麼多富裕的。可如果是因為她男人吃得多，才……”
“笨。”許湛低笑一聲，“那樣才更舍不得給你。況且——”他頓了頓，“他們手上沒繭子，指甲縫裡乾乾淨淨，哪像乾農活的。”
夏小棠仿佛後知後覺般，“許湛…你好聰明…”
“我們先找地方安頓下來，再去吃點東西。”許湛看了看表，“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程，下午正好能見到師母。”他將時間規劃得滴水不漏。
夏小棠點了點頭，有許湛在旁邊，似乎什麼都不用她操心…
默默跟在許湛身後，望著這個陌生縣城街道上飛揚的塵土，手心微微出汗——就要見到母親了……
招待所門口，許湛伸手攔下了夏小棠，聲音有些低：“你身上……帶的錢夠嗎？”
夏小棠腳步一頓，抬眼看他：“你用錢嗎？”
“不是，我是想說，你帶的錢要是夠用，就開兩間房。”他語氣平靜，卻移開視線，“要是緊張……就一間。我們有結婚證，沒問題。”
夏小棠低下頭，輕聲說：“我…帶得不少……”——她心底竟有一絲失落，因為錢多…
許湛眼睫微垂，點了點頭：“那…就要兩間。”
“……好。”
服務員遞來兩把鑰匙，領著他們去三樓的房間，一邊瞥了他們一眼，語氣刻意拉長：“話說在前頭啊——既然開了兩間，半夜可彆偷偷湊到一間去。”她哼了一聲，“最近抓得嚴，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不會給你們留情麵。還會通報到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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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得多了，這種年紀一男一女一起來開房的，她第一眼就覺得不簡單。“西頭是洗浴房，晚上十點半停水！”她繼續程式化說道。
許湛沒做解釋，他不想做沒有意義的糾纏，“小棠，你住裡麵這間。”他從服務員手裡接過鑰匙遞給夏小棠。
“好。”
“休息一下，等會兒去吃飯。”
“嗯。”夏小棠應了一聲便推開門，將行李包放在牆角。
這裡條件一般，隻有一個床和一張桌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行李，取出一件新買的灰色套裝，一雙偏帶皮鞋——是上次卓瑪陪她逛街時挑中的。
她換上衣服，紮起馬尾，又將結婚時的那條紅綢絲帶係在發間。
望向鏡中的自己，她眼底泛起一片濕潤。……媽媽若是看見，也該放心了吧……
許湛見到夏小棠出來的那一刻，愣在原地，半晌沒有說出話。
夏小棠低下頭，輕聲道：“是用你給的錢買的。”
“多買幾件，”他停頓了一下，“很好看。”
兩人在附近小店要了一籠包子。依舊是從前的習慣，夏小棠隻撕下包子皮，小口小口地吃著。
許湛很自然地接過她剩下的餡，一口一口吃完。他偶爾趁她低頭時望向她——
她的馬尾依舊高高紮起，發尾垂落之處，還是那根紅綢絲帶——當年領結婚證時她特意紮上的那條。
心裡泛起一陣溫熱的酸澀——
她一定是將自己最明亮、最鄭重的一麵，都悄悄凝駐在了那一天……毫無保留地，全都贈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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