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湛。”夏小棠先出聲。
他聞聲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
“你把這個換上。”
她遞來一個布袋。許湛接過打開，裡麵是一件挺括的白襯衣、一條深色長褲，還有一件藏青色的夾克衫。
“這是……？”
“在供銷社順便買的。”她輕聲說道——這幾日她早已注意到，他來回換洗的隻有那兩件的確良襯衫，外套也舊得褪了顏色。
“何必破費……”他話音未落，卻被她輕聲打斷：
“總不能……讓爸爸覺得我對你不好吧。”
許湛沒再推辭，換上了新衣。衣服合身而整潔，他整個人顯得格外挺拔精神。
兩人簡單吃了些早點，便動身前往山城監獄。
夏小棠一路無話，眼眶雖克製著卻已然泛紅。
“怎麼了？”許湛的聲音從身旁溫柔地傳來。
她迅速眨了眨眼，壓製著情緒：“我有很多話……想跟爸爸說。”
許湛側過頭，低聲囑咐：“小棠，到了那兒……彆哭。老師若是見了，會心疼，更會擔心。”
“嗯。”她重重地點頭——像是給自己打氣。
……
跟孫春梅所在的那種改造農場不同，山城監獄在押都是重刑犯，單獨的探視室！中間隔著一道厚厚的玻璃，中間打了一個可以通話的圓形鏤空。上麵嵌著冰冷的鐵柵欄。
夏小棠和許湛被帶至指定的位置前坐下。
許湛側過臉，看見她微微發顫的指尖。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隨後，用溫熱的手掌覆上她冰涼的手指，堅定地將她的小手裹入掌心。
夏小棠抬起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睛。
一種無聲的力量在心底蔓延，衝淡了周遭的冷硬和壓抑。
這時，遠處傳來腳鐐拖過水泥地麵的刺耳聲…
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夏明遠被緩緩帶了進來。
夏小棠幾乎認不出那是父親——他瘦得徹底走了形，麵色是那種久不見天日的蠟黃。
她手指有些發抖，嘴角卻努力向上彎起：“爸爸！”
夏明遠臉上的皺紋慢慢舒展，露出一個慈祥卻帶著疲憊的微笑：“小棠……”他的聲音也蒼老了很多。
然後，他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後的許湛身上，微微點了點頭。
許湛鄭重地頷首：“老師。”
“爸爸，你是不是又沒好好吃飯？”夏小棠語氣故意放得輕快，像小時候撒嬌那樣，“你胃不好，可不能貪涼啊……回頭我告訴媽媽！”
夏明遠低下頭，很淺地笑了一下，沒接她的話，隻問：“見過媽媽了嗎？”
“嗯！媽媽挺好的……她讓我告訴您，彆擔心她。”
“小棠，”他忽然打斷她，聲音更低了：“是爸爸……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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