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瞬間紅了,沒有絲毫猶豫,她起身迎向他。
下一刻天旋地轉——許湛以一種近乎失控的力道將她緊緊箍進懷裡。他抱得那麼用力,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雜亂的呼吸灼熱地灑在她的發頂,帶著烈酒的氣息,還有幾不可聞的顫抖。
夏小棠覺得自己的後背被勒得生疼,可她反而更用力地環住他繃緊到僵硬的腰,把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抱著她,許久許久。房間裡隻剩下彼此交錯的心跳和沉重壓抑的呼吸聲。
直到他終於埋進她的頸窩,發出一聲近似嗚咽的低歎。
夏小棠感到頸間一片濕熱。
他們竟都在無聲地流淚。
這個認知比任何言語都更讓她心碎。
她抬起手,指尖輕輕插入他濃密的發間,極輕、極緩地撫摸著。
許湛捧起她的臉。他一定是醉了,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額頭相抵,他輕聲呢喃:“小棠,告訴我……如果我死了,下輩子,要怎麼才能找到你?”
夏小棠慌忙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
許湛固執地拉下她的手,指尖冰涼,“告訴我……”
“那我就還在頭上紮一條紅絲帶,”她聲音哽咽,卻說得無比認真,“就像現在這樣。”
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好……我記下了。”
“那我呢?”夏小棠哽咽著問,“下輩子,我該怎麼找到你?”
許湛嘴唇動了動,卻一時語塞。他絞儘腦汁,卻發現自己平凡得沒有任何特彆之處。
“他們都穿白襯衣……”夏小棠輕聲說,眼淚無聲滑落,“你穿一件黑襯衣,好嗎?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好。”許湛低聲應道,再一次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震耳欲聾…
就在這轟鳴鼎沸的時刻,許湛捧住夏小棠的臉,嘴唇貼近她的耳廓:
“我愛你。”
夏小棠隻看見他的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沒能聽清。漫天巨響中,她大聲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許湛沒有再重複,隻是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然後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
夏小棠先醒了過來。意識回籠的瞬間,是身上沉重的暖意。
昨天他們聊到很晚很晚…
自己和許湛不知何時竟相擁著在臥在床上,他們和衣而眠,鞋襪未脫…昨夜的淚痕還乾涸在臉頰。
她微微一動,許湛攬在她腰間的手臂便下意識地收緊。
晨光染上他沉睡的側臉。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他毫無防備的、寧靜的睡容。
他忽然動了一下,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
四目相對,有片刻的恍惚和靜謐,昨夜那場悲壯的告彆,在清冷的晨光裡,恍如隔世。
“新年快樂…”夏小棠率先開口。
許湛勾起嘴角,“新年快樂。”
他緩緩坐起身,指尖用力按了按太陽穴。
宿醉仍纏繞在他的神經末梢,隱隱作痛。
側過頭,目光不自覺落在夏小棠身上。
她也醒了,正安靜地坐在一旁。晨光溫柔地漫進來,細膩地勾勒出她的側臉,幾縷發絲鬆散地垂落,而那根紅絲帶依舊纏繞在她發間,像一簇不肯熄滅的火苗。
他揉了揉額角,恍惚記起她昨夜似乎說過——下一世,她還要紮上這根紅絲帶,而要他穿著黑色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