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湛跳下吉普車,他今天開車帶孟為過來邊吉。
“許老師……辛苦您了。”孟為先聲音有些發顫。想到即將見到妻子,他的眼眶不禁泛紅,忙低下頭掩飾情緒。
許湛的手掌落在孟為先肩上,輕輕按了按。“一會兒見到玲姐,你得穩住。讓她安心去做手術,這才是最重要的。”
孟為先重重點頭,深吸一口氣,將湧上心頭的情緒強壓下去。
他拉開車門下車,隨行的小戰士緊隨其後。
小戰士看向許湛,許湛擺了擺手,“你跟他進去吧,我在外麵抽根煙。”
孟為先推門而入。高玲正倚在床頭,身上搭著一條薄毯。聽見動靜,她緩緩轉過頭。
四目相對的一刻,孟為先一步步走到她跟前。
夏小棠見狀輕聲開口:“孟老師……你們慢慢聊。”說著便起身退向自己的房間。
方才她看得分明——孟為先眼中那強撐的鎮定,幾乎一觸即碎。
按規定齊銘必須在場,可他仍是拉著小戰士退到門外,“開著門就好。”他低聲囑咐。
房間裡,孟為先緊緊握住高玲的手,聲音沙啞:“決定手術了?”
“嗯,”高玲努力彎起嘴角,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我想多陪陪你和孩子。”
“嫁給我這些年,你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孟為先終於忍不住哽咽。
他想起母親在老家病重時,正逢他教學任務最繁重、根本抽不開身。
高玲為了讓他安心工作,懷著身孕隻身奔赴東北照顧婆婆,在冰天雪地裡取水、頂風冒雪去請醫生……連月子都沒能好好坐,落下一身的病根。
時間一分一秒……
齊銘站在門外,同小戰士低聲交待,不必嚴苛時間。小戰士眼神了然,點了點頭。
這時,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許湛快步走來,看見樓道裡的齊銘時先是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齊讀懂了對方眼中的訝異,主動走過去。兩人移至樓道轉角處,許湛從口袋裡摸出煙盒,遞了一支過來。齊銘擺手:“不會。”
許湛沒多說,自顧自點了一支,深吸一口,灰白色的煙霧模糊了他凝重的表情。
“吳敬業,”他開口,聲音壓得很低,“除了聯大,還在華大擔任客座教授,另外在第七科研所也有掛職。我懷疑這兩個地方都有他的人。”
齊銘目光一沉,表情愈發嚴峻。
許湛繼續道,彈了彈煙灰,“臨行前,是吳敬業親自介紹我們認識幾個人。”他遞給齊銘一個紙條,“這幾個人背地裡查一查。彆打草驚蛇。”
“有證據嗎?”齊銘問,聲音低沉。
“還沒。現在成果沒最終出來,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許湛又深吸了一口煙,眼神在煙霧中顯得晦暗不明,“但來之前……吳敬業私下找過我,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把研究過程和結果反複備份……回去後秘密提供給他,美其名曰‘參考研究’。”
“你答應了?”
“我假裝害怕,說不敢……風險太大。”許湛頓了頓,眼神銳利地掃過空無一人的走廊,聲音更低了幾分,“之前算是“違規”給了他一些看上去算是有點價值的成果。他告訴我,我已經被拉下水,無路可退了…”
“許湛…後麵怎麼打算?”齊銘擔心他的處境。
“將計就計吧…現在無論如何必須按兵不動,能多扯出一個算一個。按計劃,我應該再過不到一年就能回去…”
許湛看向齊銘,目光複雜,“回去後,我就算是“他們的人”了。”
“太危險了!”齊銘眉頭緊鎖,一把抓住許湛的手臂,“那是一幫亡命徒,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許湛扯了扯嘴角,反過來拍了拍齊銘緊握的手,故作輕鬆道:“放心吧,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