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夏小棠正伏在桌邊專注地看書,徐洋悄無聲息地起身,倒了杯熱水,輕輕放在她手邊。
她下意識捧住,溫熱的觸感從掌心緩緩蔓延開來。
可片刻後,她卻忽然怔住。
這幾日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細節,此刻清晰地串聯起來——床上多出來的熱水袋,抽屜裡那支嶄新的手電筒……
一個名字帶著鈍痛,猛地撞進心裡。
“徐洋。”她叫住他。
她起身拉開抽屜,拿出那支還未拆封的手電筒,遞到他麵前。
“如果我沒猜錯,其他房間也都有這樣的手電筒吧?”她語氣平靜,眼神卻冷淡地看著他。
“徐洋,我不想讓他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介入我的生活。”
徐洋抬起頭,隨即了然——她什麼都知道了。
他緩緩接過手電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涼的金屬外殼,“小棠,他…也是為你好。”
“其實我不怕黑,”她的聲音忽然有些發顫,“我從來都不怕黑……”
這句話讓她想起曾經那些絞儘腦汁、傻傻為他擔心的日子。
“好。”徐洋低聲應著,接過手電筒。
背後的房門被輕輕帶上。
徐洋低頭望著手中那支手電筒,胸口悶得發澀。
他清楚地感覺到,許湛和夏小棠雖然已經分開了,但他們之間仿佛形成了一種結界——
一個旁人永遠無法踏足的世界。他們各自在人生的軌道上運行,卻始終帶著對方的印記。
夏小棠現在提起許湛,隻用“他”代稱,連名字都不願說出口。
徐洋是教心理學的,他明白,這種刻意的回避,往往比念念不忘更意味著刻骨銘心。
許湛曾說過,她吃魚怕刺,吃東西容易剩。
可同住的這段時間,上次吃魚,他想幫她剔刺,卻被她淡淡拒絕,她說她自己可以。
而且,她每次吃飯都吃得乾乾淨淨,從沒在他麵前剩下過什麼。
徐洋不敢想象,夏小棠在許湛麵前曾是何等鬆弛自然的模樣——那個會挑食、怕魚刺、放心依賴,不設防的她,真的是毫無保留地把自己交托給了過去。
徐洋走回房間,心裡已然明了。
夏小棠對這個孩子的萬般不舍,本質是對這段感情的深深眷戀。
這個尚未出世的生命,是那份深刻卻不得不放棄的感情,最無法磨滅的證據。
徐洋歎了一口氣。他從沒後悔和夏小棠結婚,他不忍心看她孤立無助…
然而,今日與周欣然的正麵交鋒,卻讓他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疑慮——
許湛放棄夏小棠而選擇她?為了前途拋棄一切?這解釋太過蒼白。
他揉了揉眉心,究竟是什麼原因…他無從得知…
……
夏小棠近來的生活很平靜,每日收拾屋子,看看書,從圖書館借的法律書和孕期知識手冊堆在床頭,填補著空白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