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放緩語氣找補:“那地方太遠了,路也不好走,你挺著個大肚子怎麼行?乖乖在家等著,我去就行!”她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試圖壓下心中的不安。
“……那好吧,真是太謝謝你了。回頭一定請你吃大餐!”夏小棠的聲音依舊溫和,但眉頭卻微微蹙起。
“嗨,跟我還客氣啥!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先忙去了!”卓瑪匆匆掛斷電話,再多說一秒都怕露餡。
聽著聽筒裡傳來的忙音,夏小棠若有所思地放下了電話。卓瑪剛才……似乎有點不對勁。
另一邊,卓瑪家…
電話剛一掛斷,卓瑪就長長舒了一口氣,手心竟然沁出了一層薄汗。她抬手拍了拍胸口。
哪有什麼老中醫?這靈驗的藥方,分明是半個月前,齊銘神色嚴肅地悄悄塞給她的。
那時齊銘壓低了聲音叮囑:“這個方子你務必想辦法交給小棠,就說是你找來的偏方。記住,千萬彆提起我,更絕對不能說是許湛給的。”
當時她一口答應,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可自從在食堂親眼目睹夏小棠將那盤紅燒牛肉當著許湛的麵倒進垃圾桶後,她才真切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裂痕有多深——那一幕,現在想起來還讓她後背發涼。
……
許湛接到齊銘的電話,得知小棠還想再配幾服中藥後,片刻未停,立刻動身去了京都。
他第一次重逢時便注意到了,她的肚子雖然隆起,人卻更顯清瘦,連腳上的布鞋都因浮腫而顯得緊繃。
上次赴京參加研討會,他特意輾轉托人,求到一位專研此道的名醫門下,才得了這個方子。這大概是他如今唯一能默默為她做的事。
食堂裡那碗被當麵倒掉的紅燒牛肉,讓他胃裡絞著疼了兩天。她理當恨他,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後來,許湛中午再也沒去過教職工食堂…
每當遠遠瞥見她的身影,他總是提前轉身,悄然避開。
她既不願見他,他便徹底退出她的視線,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給的成全。
現在還能遠遠地看到她…他已經知足了…
……
夏小棠剛從食堂出來,天空便滾過一道悶雷,原本明亮的天色驟然陰沉下來。她心道不好,加快腳步想在大雨傾盆前趕回家。
可剛走到半路,豆大的雨點就毫無征兆地砸了下來,又急又密。她慌忙四下張望,印象中拐角有個廢棄的八角亭,也顧不得許多,低著頭快步衝了進去。
亭子狹小,勉強能遮風擋雨。
她拍打著身上的水珠,剛喘勻一口氣,卻猛然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一道無聲的存在感。
她倏然轉身——
許湛就站在那裡。
他顯然也是避雨剛剛躲進來的,發梢濕漉漉地貼在額前,水珠順著清晰的下頜線滑落。
那件白色的襯衣被雨水浸得近乎透明,緊貼著他清臒的身形。
四目相對的刹那,他眼中掠過一絲慌亂,隨即倉促地移開視線,側過頭去望向亭外滂沱的雨幕。
夏小棠的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呼吸都跟著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