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許湛借著實驗樓投下的陰影悄無聲息地靠近。
整棟大樓沉寂在黑暗裡麵他利落地翻上二樓廊台，腳步剛落定，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壓低的嗓音：“許老師？”
許湛身形驟然停頓，肌肉繃緊，緩緩轉身。
後勤處的張老師從門房的陰影裡探出半個身子，警惕地四下張望後，才湊近他耳邊，氣息帶著疑惑：“許老師，這麼晚了，您這是？”
“忘了一份關鍵資料，怕耽誤明天進度。”許湛麵色平靜，語調如常，內心已在飛速盤算這個意外出現的變數。
“哦……”張老師點點頭，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點神秘，“不過剛才……我好像看見夏小棠同誌了。就是您…前妻…怪得很，人影一閃就沒了，也沒看清進了哪間。”
許湛的心猛地一沉。她！！果然還是沒聽勸。
電光火石間，無數應對方案閃過腦海——必須立刻處理這個局麵！
忽然！
他臉上迅速浮現出一種被撞破私事的無奈，甚至還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尷尬。
他抬手摸了摸後頸，聲音壓低，帶著不好意思：“張老師，既然您都看見了，我就不瞞著您了……她是來找我的……”
他刻意欲言又止，留下引人遐想的空白，隨即話鋒微妙一轉，遞出一個隱晦的承諾：“您就當沒看見，行嗎？後勤部老部長明年退休……您這幾年工作這麼到位…我跟齊校說說…”
張老師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綻放出恍然大悟又心照不宣的笑容，連連點頭：“哎呦！許老師，那我就先謝謝您了，改天請您吃飯！有勞有勞！”
許湛看了看通往樓上的樓梯，麵露一絲恰到好處的“羞怯”，“那…我先上去…”
張老師“哦”了一聲，臉上堆滿了理解，甚至還帶著點過來人的調侃，用力擺擺手：“明白，明白。年輕人嘛……我啥也沒看見，你們……注意安全。”
待張老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房內，許湛臉上的笑容瞬間冷卻，眼神也變得銳利。
他必須立刻找到夏小棠，在她捅出更大的簍子之前。
黑暗的樓道裡，什麼都看不了。許湛融入其中，腳步輕緩，呼吸克製，聽覺放大到極致。
他無法確定，這棟樓裡除了夏小棠，是否還潛伏著其他人。
行走在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裡，他腦海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其實每次在這裡執行任務，他內心深處都會感謝夏小棠。
若不是當年她幫著自己克服了這深入骨髓的恐懼，如今絕無可能如此從容地完成這些在黑暗中進行的艱巨任務。
他直接潛行至三樓。她既然冒險前來，目標必然是與吳敬業密切相關的那幾個房間……
許湛先後潛入了吳敬業的辦公室和實驗室。裡麵空無一人，隻有冰冷的儀器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夏小棠不在這裡。
一股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
整層樓隻剩下最後一個，也是他要去的的那個房間——資料室。
他來到門前…門沒上鎖，直接一推就打開了…他的心沉了下去——她果然在這裡。
閃身進入，黑暗撲麵而來。
反手輕輕合上門，卻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屏息凝神，先讓自己完全適應這片死寂。
隨即，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牽動了他的神經——空氣中有她的味道…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馨香。
是夏小棠。
他沒有出聲，當務之急是完成自己的任務。
他憑借記憶摸到那張厚重的辦公桌旁，蹲下身，指尖在桌腿內側根部仔細摸索，找到一處理想的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