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小棠把許湛的照片放在床頭…
“許湛……”
她在心裡無聲地呐喊,這個名字滾燙地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
她看著他,仿佛能看到他伏案疾書時微蹙的眉頭,看到他為她擦乾頭發時輕柔的動作,看到他抱著她,捧著她的臉說“小棠,聽話”……
還記得那次在資料室裡,她問他,“如果我聽話,爸爸的清白就能回來嗎?”
他當時篤定地說,“會!”
“聽話……”
這兩個字,如今成了最殘忍的嘲諷。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才會給她這個承諾…
而那些被她在誤會中惡意扭曲的過往,此刻如同淬了毒的匕首,一幀幀,淩遲著她的神經——
她記得自己如何當著他的麵,將他特意為她留的最愛吃的紅燒牛肉,倒進垃圾桶……
她記得在滂沱大雨中,隻因心中怨懟,執意拒絕與他在一個屋簷下,眼睜睜看著他沉默地站在雨幕裡,渾身濕透;
她更記得在父親的追悼會外,當著所有人的麵,她用最冰冷的眼神和最傷人的話語,讓他難堪,讓他被所有人誤會…
他不是懦夫,不是背叛者。
他是那個獨自在黑暗的深淵裡跋涉了近八年,背負起罪責與罵名的孤勇者。
而她,在他被全世界唾棄、最需要一絲溫暖和信任的時候,給了他什麼?
是比旁人更甚的冷漠,是淬著寒冰的指責,是那些字字誅心的話語!
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嘯,以摧毀一切的姿態席卷而來,瞬間淹沒了她。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揉碎,劇烈的絞痛讓她蜷縮起來,幾乎無法呼吸,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她依然沒有哭出聲,甚至沒有流淚。
她隻是死死地望著那張照片,心臟痙攣到抽搐,可這肉體的痛苦,如何能與許湛這些年所承受的萬分之一相比?
她的手指顫抖著,極其輕柔地撫過照片上愛人冰冷的輪廓。
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
他笑得這樣溫和,坦然。
他早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怪不得後來他總是刻意地遠離她,怪不得他每次看她時,眼神深處都藏著不舍與眷戀……
黑色襯衣……
照片裡,他穿著一件挺括的黑色襯衣。
一個被塵封的約定如同驚雷般炸響在腦海——
她猛地想起,在那個煙火璀璨的除夕夜,他緊緊抱著她,冰涼的吻落在她的發間,然後捧著她的臉問:
“小棠,告訴我,如果我死了,下輩子要怎樣才能找到你……”
她當時隻當是喝酒後的醉話,笑著說會在辮子上綁上鮮豔的紅絲帶。然後她反問,怎樣才能找到他?
他沉默了片刻,將她更深地擁進懷裡,聲音低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