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直挺挺地站著,雙臂垂在身側。
夏小棠不知在他懷裡哭了多久,直到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料。
她緩緩抬起頭,借著星光端詳他麻木的側臉,心頭湧上無儘的酸楚。
“許湛……”她聲音沙啞,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你還在怪我,對不對?怪我當初那樣對你……”
他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
她顫抖著,輕輕捧起他垂在身側的手。那隻手冰涼徹骨,指節分明,卻僵硬得沒有絲毫生氣。
她將這隻冰冷的手掌貼在自己淚痕未乾的臉頰上,近乎貪婪地感受著那份冰涼的觸感。是他的手,這骨節,這輪廓,她閉著眼都能描繪出來。
那真實的、粗糙的觸感,讓她心頭巨震——這真的是幻覺嗎?
這個認知讓她心跳加速…她牽起他的手,引著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個鋪著墊子的避風角落。
他順從地跟著,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任由她安排。
他們並肩在墊子上坐下。夏小棠將帶來的厚毯子展開,仔細地裹在兩人身上,試圖驅散他身上的寒意。
隨後,她像過去無數次那樣,輕輕倚靠在他看似堅實的肩膀上。
“許湛,安安會叫“爸爸”了……”
“媽媽她……也很想你……”
“我們把你和爸爸葬在一個地方…你們在那邊是不是也每天搞科研?”
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聲音輕柔,將分離這些歲月裡的點點滴滴,都傾訴給這個近在咫尺的聽者。
忽然他極其緩慢地,轉過頭來。
目光終於落在了她的臉上。
然而,那眼神裡沒有久彆重逢的喜悅,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戀,隻有一片空曠的、孩童般的迷茫。
夏小棠抬起顫抖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指尖感受著他微涼的皮膚和新生的胡茬,淚水再次決堤:“許湛…是我…我是小棠…”
她執起他的手掌,淚水滴在他的手背上…
就在這時。
一顆淚珠,毫無征兆地從許湛那迷茫的眼睛裡滾落,劃過他清瘦的臉頰,留下一道濕亮的痕跡。
他哭了。
沒有嗚咽,沒有表情,隻是安靜地流著淚,仿佛這悲傷是來自靈魂深處無法控製的本能。
他似乎並未察覺自己在流淚,隻是依舊用那種迷茫的眼神看著她。
下一秒,夏小棠整個人蜷縮起來,側身緊緊貼著他冰冷的身軀,手臂環住他的腰,將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
星空之下,她與他,共用著一條毯子,在這人世的邊緣,依偎著,取暖著。
晨光熹微,一點點染亮了天際。
夏小棠在朦朧中醒來,脖頸和肩膀因倚靠牆壁睡了一夜而有些酸疼。
她下意識地往身邊摸索,指尖觸到的卻隻有粗糙的水泥地和早已失去溫度的軟墊。
身邊空空如也。
隻有那條厚實的羊毛毯,還嚴嚴實實地蓋在她身上,將她包裹得十分妥帖,仿佛昨夜有人細心為她掖好被角。
一陣涼風掠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心頭縈繞著說不清的失落。
果然,又是一場夢嗎?那麼真實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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