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彆怪爺爺。我這一把年紀了,有時候也在想,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不告訴你,於心不忍,告訴你,又違背了對許湛的承諾…”
“爺爺,謝謝您......”夏小棠抬起淚眼,聲音哽咽。
錢爺爺長歎一聲:“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想告訴你真相。但是......許湛在醫院治療期間,就傷過一個護士,還傷了一個安保人員。”
他的目光變得深遠,“我怕啊......怕他萬一傷了你,傷了孩子......那將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老人的手微微發顫,他用力握緊了拐杖:“後來,卓瑪總跟我提起你的狀況,說你一天比一天消瘦,說你總是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我知道你心裡苦…”
他望向窗外:“再加上......許湛他,總是會想方設法溜到天台去。雖然他現在神誌不清,但我知道......他也在想你。”
錢爺爺轉過身,溫暖粗糙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夏小棠的手背:“孩子,往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
在錢爺爺的斡旋和陳負責人的特批下,手續以最快的速度辦妥了。
夏小棠換上統一的淺藍色護理員製服,被分配到了療養院後區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
這裡環境更為幽靜,警戒也明顯更強,是專門收治需要特殊照護的精神病患的區域。
帶領她的老護理長簡單交代了注意事項:“在這裡,收起不必要的同情心,嚴格執行操作規範,確保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
當她們經過一間房門虛掩的病房時,護理長停下腳步,示意夏小棠看向裡麵:“這就是612號,你的主要負責對象之一,他很危險,力氣很大。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安靜的…”
夏小棠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透過門縫向內望去——
許湛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一把木椅上。
窗外高原明亮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仿佛照不進他空洞的眼眸。
他穿著一身乾淨的淺灰色病號服,一動不動,像一尊失去靈魂的精致雕塑。
而就在他麵前,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麵容姣好、身形健美的藏族女護理員,正動作輕柔地用濕毛巾替他擦拭臉頰。
她的動作很熟練,眼神卻並非全然職業化的冷靜,那裡麵摻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與憐惜。
“612,張嘴,吃藥了。”
她的聲音清脆,帶著藏區口音,語氣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她將藥片小心地放入他口中,然後端起水杯,耐心地喂他喝水,手指甚至下意識地拂過他額前有些過長的黑發。
這一幕,讓夏小棠微微蹙起眉頭。
那種親昵的、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照顧,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澀和不適。
她知道自己不該有這種情緒,那是他的護理員,是在照顧他,可……那本該是她的位置。
就在這時,護理長敲了敲門,示意她出來。
護理長先介紹了新來的護理員夏小棠。
那位名叫央吉的年輕護理員走到門外,抬起頭,目光落在夏小棠身上,帶著明顯的審視和一絲不易接近的疏離。
她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夏小棠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對護理長說:“護理長,我……我能不能獨自負責612號的日常護理?”
她的目光溫柔地望向裡麵的許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