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吉的歸來,讓這裡熱鬨起來,她的行動力迅速融入了病房的日常。
重新恢複了對許湛的照顧無微不至,甚至比從前更甚。
“612,來,張嘴。”央吉端著溫水,將杯子直接遞到他的唇邊,另一隻手還拿著毛巾,隨時準備為他擦拭。
她的動作熟練而自然,仿佛在照顧一個全然無法自理的孩子。
夏小棠站在一旁,看著許湛順從地低頭,默默地喝完水。
她沒有出聲,隻是在他放下水杯後,才輕聲開口,目光卻是看向央吉:“其實,這段時間612可以自己喝水了。”
央吉抬起頭,笑容爽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沒關係的,我喂他快一些,也不會灑出來。你看他這樣多省心。對不對呀,612?”
夏小棠的心微微揪緊。
省心,是的,央吉的方式無疑更“省心”。但她要的不是省心,她想要的是許湛哪怕一點點地找回對自己生活的掌控。
矛盾在細枝末節裡悄然滋生。
清晨,夏小棠將疊好的病號服放在許湛手邊,鼓勵地看著他:“612,試試自己扣扣子,好嗎?我相信你可以!”
許湛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捏起紐扣,動作緩慢而遲疑。
就在他嘗試將紐扣塞進扣眼時,央吉一陣風似的走過來,利落地撥開他的手,臉上是爽朗的笑意:“哎呀,這個太費時間了,我來我來!一會兒去康複室都該遲到了。”
說話間,她的手指翻飛,三兩下就將扣子全部扣好。
許湛抬起眼,視線茫然地在空中停留了片刻,那剛剛被調動起來的一絲自主意識,在無所不能的“幫助”麵前,悄然熄滅了。
夏小棠看著這一切,沉默地將話咽了回去。
午後,情況依舊。
夏小棠剛剛看著許湛寫物理公式,把紙張幫他攤開。
央吉便會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地重新挽住他的胳膊,嘴裡關切道:“不行不行,到時間了快午睡!”
說著就要拉著他起來。
“他還不困,為什麼讓他睡覺?”夏小棠聲音不自覺地拔高。“等他困了自然會休息!”
央吉抬起頭,有些不耐煩,“我照顧他那麼久了,這個時間就是要睡覺的,他的鎮定劑這個時候會發揮作用,他現在不到床上去,一會兒栽倒了怎麼辦?”
夏小棠無奈地閉上眼睛,沒敢告訴她,這段時間許湛根本沒吃鎮定劑。
許湛夾在兩人之間,像一艘被不同風向拉扯的小船。
他的目光焦灼在兩人之間。
這一次,夏小棠再一次妥協了。
夏小棠不再試圖與央吉爭辯。
她隻是選擇在央吉暫時離開的間隙,繼續她的“嘗試”。
她會把牙刷提前放在許湛一定能看到的地方,等待他自己伸手去拿;
她會故意“忘記”幫他穿一隻鞋,看著他最終自己費力地完成……
這個過程緩慢得幾乎令人絕望,有時一整天也看不到任何進展。
但夏小棠有著驚人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