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麗於西寧城中尋了一處僻靜民宿住下,此間院落雖不奢華,卻勝在清幽乾淨,頗有幾分大隱隱於市的味道。她選定此處,亦是因其獨門獨戶,少有閒雜人等打擾,便於她夜間行事。
是夜,月華如水,清冷地灑落在高原古城。劉麗麗確認四周無人窺探後,於客房內布下簡易警示,隨即心神沉斂,遁入那玉佩洞天之中。
空間之內,依舊靈氣氤氳,祥和靜謐。靈脈流淌著溫潤光華,靈泉泊泊,生機盎然。她徑直走向那口清冽的泉眼,褪去衣衫,將身軀緩緩浸入其中。
此番再入靈泉,感受又與往日不同。初時依舊是那股熟悉的微涼之意包裹全身,但旋即,更為精純磅礴的靈氣便如同無數細小的銀針,帶著一種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自周身毛孔、穴竅鑽入體內。
她運轉《清靈訣》第四層心法,引導著這股靈泉之氣在體內循環。但覺那氣流所過之處,經脈內壁一些極其細微、平日靈力運轉幾乎無法感知的滯澀與褶皺,被一一撫平、拓展開來,仿佛乾涸的河床得到了甘霖的徹底滋潤,變得更為寬闊、光滑而富有彈性。骨骼髓質亦傳來陣陣輕微的麻癢之感,那是深藏的雜質在被進一步淬煉、排出。
更讓她心驚的是,此番洗髓,似乎觸及了某種更深層次的關竅。靈泉之氣不再局限於經脈骨骼,而是向著四肢百骸最細微的末梢,乃至與生俱來的某種先天本源滲透而去。她仿佛能“聽”到身體深處傳來某種枷鎖被打開的細微聲響,整個人的“通透”之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洗滌之感漸漸平息,她自泉中站起,周身肌膚瑩潤如玉,隱隱泛著一層難以言喻的寶光,這寶光並非浮於表麵,而是由內而外自然透發,仿佛她的身軀本身,已是一件經過千錘百煉的法寶。
她立刻盤膝坐下,嘗試運轉功法。這一運功,效果立竿見影,遠超預期!但覺外界靈氣湧入的速度,較之洗髓之前,竟快了足足三成!靈力在更為寬闊堅韌、近乎無暇的經脈中奔騰流淌,毫無滯礙,周天運轉圓融如意,順暢無比。丹田內那團練氣四層初期的靈力核心,旋轉得更為穩定、迅猛,境界在短時間內便得到了極大的鞏固,甚至隱隱向著中期邁進了一絲!
“這……便是‘極佳’的資質麼?”劉麗麗心中明悟,湧起難言的喜悅。修仙之道,資質乃是根基,決定了一個人吸納、煉化靈氣的效率與上限。由“優秀”提升至“極佳”,看似隻是一步之遙,實則是本質的飛躍,意味著她未來的道途,將更為寬廣,攀登更高境界的可能也大大增加!
此番靈泉洗髓,成效卓著,令她道基更為堅實渾厚,對即將到來的昆侖之行,也更多了幾分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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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西寧火車站附近,卻是另一番光景。
林薇薇如同無頭蒼蠅般,在嘈雜混亂的人群與車流中徒勞地穿梭。她頭發淩亂,麵色憔悴,身上的舊衣在高原強烈的日照和風沙下更顯狼狽。那個乾癟的帆布包斜挎在肩上,隨著她的動作無力地晃動著。
她逢人便問去昆侖山口的路,如何坐車,價格幾何。得到的回應多是搖頭、漠然,或是指著一個模糊的方向說些她聽不大懂的方言。幾次試圖尋找正規的長途汽車站,卻在這陌生的城市裡暈頭轉向,屢屢走錯。
就在她筋疲力儘,幾乎要絕望地癱坐在路邊時,一個穿著略顯臃腫舊棉襖、皮膚黝黑、眼角帶著幾分精明與油滑的中年男子湊了過來。
“姑娘,是要去昆侖山?”男子壓低了聲音,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
林薇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頭,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對!你知道怎麼去?有車嗎?”
男子嘿嘿一笑,左右張望了一下,顯得頗為神秘:“車嘛,好說。不過姑娘,我看你像是要去辦大事的人,光到山口可不夠吧?”他湊得更近,語氣充滿了蠱惑,“昆侖山大了去了,好些個地方,外人根本找不到門路!我這兒,有寶貝!”
說著,他從懷裡摸索著,掏出一卷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事,小心翼翼地展開一角,露出裡麵一張看似古樸、邊緣甚至有些破損的紙質地圖的一角,上麵用墨筆勾勒著些山形水勢,還標注著些難以辨認的古怪符號。
“瞧見沒?”男子聲音更低,幾乎是在耳語,“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昆侖秘境捷徑圖’!上麵標著幾條外人絕不知道的近路,能避開巡邏隊,直通那些……有神仙傳說的地方!要不是看姑娘你有緣,給多少錢我都不賣!”
“秘境捷徑圖?”林薇薇的心臟猛地一跳,呼吸都急促起來!她腦海中瞬間閃過那些關於昆侖結界、修仙入口的傳說!這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嗎?有了這張圖,就算暫時跟不上劉麗麗,她也能自己找到機緣!
“多少錢?”她急聲問道,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男子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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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林薇薇下意識地問。
男子嗤笑一聲:“五百!少一個子兒都不行!這可是能改變命運的寶貝!”
五百!這幾乎是林薇薇身上僅剩錢財的一多半!她猶豫了,懷疑地看著男子和他手中那卷看起來頗為可疑的地圖。
男子見她猶豫,作勢要將地圖收回:“不要拉倒,有的是人想要!”
“等等!”林薇薇猛地一咬牙,想到劉麗麗可能早已憑借某種指引前往秘境,想到自己一路的艱辛與不甘,那股破釜沉舟的勁頭再次湧上。她顫抖著手,從貼身的衣袋裡掏出那疊帶著體溫的鈔票,數出五張百元大鈔,幾乎是搶一般塞到男子手裡,然後一把奪過了那卷油布包裹。
男子接過錢,迅速揣進懷裡,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得意笑容,轉身便混入了人群,消失不見。
林薇薇緊緊抱著那卷油布包裹,如同抱著絕世珍寶,心臟狂跳。她迫不及待地找到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手指因激動而有些發抖,小心翼翼地掀開油布——
然而,映入眼簾的,根本不是什麼古樸的“秘境捷徑圖”!而是一張印製粗糙、隨處可見的昆侖山旅遊導覽圖!上麵標注的都是些常規景點、公路和徒步路線,與她之前在網絡上搜到的公開信息彆無二致!那些看似玄奧的符號,不過是印刷不清導致的墨點!所謂的“祖傳”、“秘境捷徑”,完全是無稽之談!
“假的……又是假的!”林薇薇如遭雷擊,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她怔怔地看著手中這張一文不值的廢紙,再看看空空如也的錢包,一股巨大的屈辱、憤怒和絕望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發!
她死死攥著那張假地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眼淚在通紅的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沒有流下來。為什麼?為什麼她總是被騙?為什麼劉麗麗就能順風順水?
良久,她猛地將那張假地圖揉成一團,狠狠摔在地上,用力踩了幾腳,仿佛在踐踏那個欺騙她的男人,也仿佛在踐踏自己可笑的希望和尊嚴。
可是,踩碎了地圖,又能改變什麼呢?
她抬起頭,望著西寧城遠處那隱約可見、連綿起伏的昆侖山脈輪廓,眼中隻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偏執。
沒有錢,沒有可靠的指引,甚至連下一個晚上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但她還是咬著牙,撿起那個空癟的帆布包,拍了拍上麵的灰塵,繼續朝著記憶中長途汽車站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
就算隻剩下一口氣,她也要爬到昆侖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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