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麗離了靈溪穀,踏入那茫茫蒼蒼的斷雲山脈。為免樹大招風,她早已將母親所賜的“隱氣符”催動,周身那築基中期的磅礴氣息儘數收斂,隻顯露出練氣九層的靈力波動,在這山脈外圍,算是不弱,卻也並不十分惹眼。肩頭立著的冰翎,亦聽從吩咐,將周身那璀璨奪目的金紅神光儘數內斂,羽冠低伏,乍一看去,便如一隻羽色稍顯鮮豔些的普通紅羽山雀,乖巧伶俐,並不引人注目。
山道崎嶇,古木參天。行了約莫一個時辰,已深入山脈外圍數十裡。正當她欲尋一處清淨地稍作調息時,忽聽得前方密林深處,傳來陣陣妖獸暴戾的嘶吼之聲,其間夾雜著人類修士驚惶的呼喝與金鐵交鳴之音,靈力碰撞的波動紊亂傳來。
劉麗麗腳步微頓,靈識如水銀瀉地,向前蔓延探查。隻見百丈開外,林間空地處,兩名身著灰色法袍、修為僅在練氣五層左右的年輕散修,正自狼狽不堪地左右支拙。與他們放對的,乃是一頭身長近丈、矯健異常的妖獸!此獸形似獵豹,通體覆蓋著火紅皮毛,其上生有數道暗赤色的詭異紋路,猶如流動的岩漿,四爪踏地之處,草木焦枯,隱有火星濺射,正是三階妖獸中以速度與火係天賦聞名的“赤紋豹”!
那兩名散修顯然已是強弩之末,手中品質低劣的法劍砍在赤紋豹身上,隻迸濺出幾點火星,連皮毛都難以斬破。反觀那赤紋豹,身形如電,利爪揮動間帶起道道灼熱勁風,不時噴吐出的赤色火球,更是逼得二人連連後退,其中一人的袍角已被燎著,正冒著黑煙,情形岌岌可危。
“前輩!前輩救命啊!”其中一名年紀稍輕的散修,眼角餘光瞥見林邊悄然立著的劉麗麗,雖見她氣息不過練氣九層,但此刻危難之際,也顧不得許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嘶聲高呼。
劉麗麗並未立即出手。她深知山林險惡,貿然介入他人爭鬥,非但可能引火燒身,更需防備人心叵測。她一雙明眸冷靜地掃視戰場,觀察那赤紋豹的每一個動作。此獸速度極快,撲擊迅猛,火係法術亦是不俗,但其腰腹之間皮毛相對淺薄,雙目更是其要害所在。且其攻擊雖猛,卻似乎缺乏變化,全憑本能,顯然靈智未開。
電光石火間,她已有了決斷。眼見那赤紋豹一爪拍飛了一名散修的法劍,血盆大口張開,熾熱火球凝聚,便要向另一人噬去!劉麗麗不再猶豫,身形一動,如青煙般飄入場中,同時反手自身後抽出了那柄平日練習所用的尋常木劍。
她雖壓製了修為,但築基中期的眼力、對天地靈氣的感應以及對“青冥劍法”的領悟卻絲毫未減。木劍在手,她依照心法,引動體內那被壓製後、僅顯露出冰係屬性的靈力,循著玄奧軌跡運轉,彙於劍尖。
“青冥出鞘!”
一聲清叱,木劍平平刺出。這一劍,看似樸實無華,無甚淩厲氣勢,但劍尖之處,一點淡青色的劍影驟然凝聚,如初春破曉之微光,似青冥天際之一線,速度卻快得驚人,帶著一股清冷寂寥的劍意,無視了空間距離,直取赤紋豹那雙凶光畢露的銅鈴大眼!
那赤紋豹正自誌得意滿,欲要享受血食,忽覺一股淩厲寒意直逼眼瞳,妖獸的本能讓它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它猛地偏頭,那淡青劍影擦著它的眼角飛過,雖未直接命中,但那蘊含的冰寒劍意與淩厲勁風,依舊刺得它眼珠劇痛,眼前一黑!
“吼——!”
赤紋豹吃痛,發出一聲暴怒的嘶吼,放棄了即將到口的獵物,猛地轉身,四爪刨地,帶著一股腥風,化作一道赤影,惡狠狠地撲向這個膽敢傷它的新敵人!其勢迅猛,利爪之上赤焰升騰,灼熱之氣撲麵而來。
劉麗麗早有準備,見其撲來,不慌不忙,腳下步法變幻,如風中柳絮,間不容發地向側後方滑開數尺,恰到好處地避開了那雷霆萬鈞的一撲。與此同時,她心念微動,向肩頭的冰翎傳去一道指令。
一直收斂氣息、狀若普通的冰翎,此刻陡然昂首,那雙赤瞳之中金紅光芒一閃而逝!它張口一噴,並非震耳欲聾的鳳鳴,而是一道凝練如絲、僅有人指粗細的金紅色火焰!這火焰雖小,卻蘊含著至陽至純、源自遠古鳳族血脈的一絲無上威壓!
那金紅火絲速度奇快,精準無比地落在赤紋豹因撲擊而暴露出的背心要害!火焰及體,並未立刻燃起大火,反而如同活物般,瞬間滲入其皮毛之下!
“嗷——!”
赤紋豹發出一聲與先前暴怒截然不同的、充滿了恐懼與痛苦的哀嚎!它龐大的身軀在空中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枷鎖束縛,那源自血脈深處的威壓,讓它四肢發軟,周身繚繞的赤焰都瞬間黯淡了下去!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來自靈魂的戰栗讓它動作出現了致命的停滯!
就在這瞬息之間!劉麗麗豈會錯過如此良機?她手腕一翻,手中木劍清鳴一聲,原本內斂的淡青劍光驟然暴漲!她身形如電,踏步上前,木劍劃出一道完美的青色弧線,攜帶著青冥劍法凝聚的鋒銳劍罡,精準無比地斬向赤紋豹因僵直而毫無防備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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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
一聲利刃割裂皮革的悶響!鮮血如同噴泉般激射而出!那赤紋豹碩大的頭顱被一劍斬斷,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滾落在地。無頭的屍身抽搐了幾下,轟然倒地,揚起一片塵土。
戰鬥戛然而止。場中一片寂靜,唯有那兩名劫後餘生的散修粗重的喘息聲。片刻之後,一枚鴿卵大小、赤紅如火、散發著精純火靈力的內丹,自那豹屍丹田處緩緩浮出,滴溜溜旋轉著,懸浮在半空。
劉麗麗衣袖一揮,將那三階內丹收入囊中,再看手中木劍,承受了方才那全力一擊,劍身之上已然布滿了細密裂紋,顯然已不堪再用。她隨手將廢劍丟棄,目光平靜地看向那兩名兀自驚魂未定的散修。
二人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整理了一下破爛的衣袍,對著劉麗麗深深一揖到地,聲音仍帶著顫抖:“多……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若非前輩出手,我兄弟二人今日必成這畜生的腹中餐!”年長些的那人更是從懷中取出一個乾癟的儲物袋,雙手奉上,麵帶愧色:“晚輩身上僅有這些許低階靈石,聊表謝意,望前輩莫要嫌棄。”
劉麗麗目光掃過那儲物袋,神識略一探查,便知其中不過二三十塊下品靈石,對於她而言,實與塵土無異。她並未伸手去接,隻是淡淡開口道:“靈石不必了。我且問你二人,你們從何處來?可知那黑石坊市中,近來烈火門招攬人手,具體是何章程?”
那二人見劉麗麗不收靈石,反而問起坊市情況,更是感激,忙不迭地答道:“回前輩,我二人正是從黑石坊市出來,欲往山脈中碰碰運氣,采集些靈草,不料遭遇此獠。”年長散修繼續說道:“那烈火門的人,如今就在坊市東頭,靠近‘百煉堂’的那片空地上,設了一個招攬點,陣仗頗大。他們放出話來,但凡能提供關於一座‘突然消失的、靈氣異常充沛的靈穀’線索者,一經核實,不僅可直接納入外門,更能賜予一枚珍貴的‘築基丹’作為獎賞!如今坊市中不少散修都紅了眼,四處打探消息,盼著能一步登天呢。”
劉麗麗聽在耳中,麵色不變,心中卻是冷笑更甚。築基丹?好大的手筆!看來烈火門與那金麵老怪,對靈溪穀是誌在必得了。她不再多問,對二人微微頷首:“此地不宜久留,你二人速速離去吧。”
說罷,不再理會千恩萬謝的二人,身形一動,便繼續朝著黑石坊市的方向行去。
此後路途,又遭遇了幾波不開眼的一、二階低階妖獸。劉麗麗正好借此機會,以這些妖獸為靶,將“青冥劍法”的前六式逐一演練。她雖壓製修為,但劍法精義了然於胸,一招一式,雖威力受限,卻更顯技巧之精妙。或引動氣流如“雲海驚鴻”,或凝霜凍土如“霜凝大地”,劍光閃處,妖獸紛紛授首,又得了數顆屬性各異的一二階內丹,也算小有收獲。經此實戰,她對青冥劍法的運用,愈發純熟於心,已臻圓轉如意之境。
如此且行且練,待到金烏西墜,玉兔東升之時,前方山林漸疏,一片燈火通明之處映入眼簾。那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坊市,依山而建,外圍以合抱粗的巨木紮成高大柵欄,其上隱約有符文流轉,顯是布有防護陣法。坊市入口處,有數名身著統一服飾、氣息在練氣中後期的修士把守,對進出之人進行簡單的盤查與身份登記。
空氣中,混雜著各種靈草藥香、丹藥清香、法器金屬氣息以及淡淡的妖獸材料腥味,人聲鼎沸,喧囂異常,與靈溪穀的寧靜恍如兩個世界。
劉麗麗混在入市的人流中,繳納了一塊下品靈石作為入市費用,並未受到多少盤查,便順利進入了這黑石坊市。
坊市內街道縱橫,兩旁店鋪林立,旌旗招展。更有不少散修直接在地上鋪塊布,擺賣著各種得來不易的材料、功法殘卷,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她並未急著四處打探,而是先尋了一處看起來還算乾淨整潔的客棧落腳。客棧名為“迎客居”,掌櫃是個麵相精明的中年修士,修為在練氣七層左右,見劉麗麗獨自一人,衣著樸素,氣息在練氣九層,肩頭立著一隻乖巧的紅羽小鳥,便笑著迎上前:“這位道友麵生得很,是初次來我們黑石坊市?可是為了後日的拍賣會而來?”
劉麗麗微微頷首,並不言語。
那掌櫃一邊辦理入住,一邊似是隨意地提醒道:“道友來得正是時候,拍賣會可是難得的熱鬨。不過……近來坊市內人多眼雜,尤其是烈火門的修士,巡查得緊。道友若是身懷重寶,還需謹慎些為好。”他說話時,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劉麗麗看似普通的儲物袋和肩頭的冰翎。
劉麗麗心中明了,這掌櫃是見她帶著靈寵,猜測她或許有些身家,故而出言提醒,亦是試探。她不動聲色,取出一塊低階靈石放在櫃上,算是打賞,同時壓低聲音問道:“多謝掌櫃提醒。不知此次拍賣會,除了那株千年築基草,可還有何值得關注的壓軸之物?”
掌櫃見靈石,臉上笑容更盛,左右看了看,湊近些許,神秘兮兮地低聲道:“道友問著了!聽說……多寶閣這次,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枚‘冰係妖獸蛋’!據鑒定,極可能是三階‘冰紋鳥’的蛋!此鳥成長起來,飛行迅捷,更能施展冰係法術,對於冰靈根的修士而言,乃是極佳的靈寵夥伴,培養價值極高啊!”
“冰係妖獸蛋?三階冰紋鳥?”劉麗麗聞言,心中不由一動。她自身便是冰係異靈根,若得此蛋孵化,不僅多一強大助力,日後守護家族,亦是一大臂助。冰紋鳥雖非頂級妖獸,但屬性相合,正是目前最為適合的選擇。
她麵上依舊平靜,對掌櫃道了聲謝,便拿著房牌,徑直上了二樓客房。
關上房門,布下一個簡單的隔音禁製,劉麗麗走到窗邊,望著樓下坊市中熙熙攘攘的人流,目光變得深邃。千年築基草,冰紋鳥蛋,烈火門的搜尋……這黑石坊市,果然是風雲彙聚之地。
她輕輕撫摸著肩頭冰翎的羽毛,低語道:“看來,後日的拍賣會,不會太平靜了。既要奪寶,便需做好萬全準備。”冰翎似懂非懂地蹭了蹭她的手指,赤瞳中卻閃過一絲靈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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