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被侍女攙扶著，努力挺直脊背，端著一股清冷孤高的姿態，一步步走下飛舟。
雲露長老麵無表情地跟在她身後。
彆苑內早已聚集了不少其他世家的年輕子弟和陪同的長老。
看到雲家飛舟降臨，尤其是看到那個穿著華麗，卻明顯是幼童體型的雲煙時，原本喧鬨的場麵瞬間安靜了一瞬。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雲煙身上。
有好奇，有探究，有驚訝，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情緒。
不少人互相交換著眼神，嘴角帶著壓抑不住的笑意。
雲煙感受到那些目光，臉上火辣辣的，但她強迫自己維持著鎮定，甚至微微抬起下巴，試圖表現出一種睥睨感。
可惜，配上她如今七歲的身高和臉蛋，這表情非但沒顯出高傲，反而像極了小孩子在賭氣裝大人，顯得格外滑稽。
人群中已經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輕笑。
一位李家的長老笑著迎了上來，先是跟雲露長老寒暄了幾句，然後才看向雲煙。
語氣帶著一種誇張的讚歎：“這位便是雲家的天命之女，雲煙小姐吧？果然……嗯，天賦異稟，小小年紀便已築基，真是令人驚歎！”
這話聽起來是誇獎，但那停頓和語氣，總讓人覺得有點怪怪的。
雲煙剛想矜持地點頭，旁邊一位舒家長老就笑眯眯地接話了，話頭卻是對著雲露長老。
“雲露道友，貴府千金真是了不得！七歲築基，聞所未聞啊！隻是這模樣瞧著稚嫩可愛，不知貴府對小姐的修行是如何規劃的？預期何時結丹啊？可需我等推薦幾位擅長固本培元的丹師？”
這話看似關心，實則綿裡藏針。
點出她築基太早，可能根基不穩，又問結丹時間，暗示前路漫長且未必順利，最後還要推薦丹師，這是諷刺雲家的方法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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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露長老臉色不太好看，隻能含糊道：“有勞舒長老費心，煙兒的修行，家主自有安排。”
另一位賀家的年輕子弟也好奇地湊過來，看似天真地問：“雲煙妹妹，你這麼小就築基了，平時都玩些什麼呀？會不會覺得無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爬樹掏鳥窩呢！哈哈哈！”
這話更是直接把雲煙拉到了小孩的層麵，完全無視了她作為築基修士的身份。
雲煙氣得拳頭緊握，指甲都快掐進肉裡了。
這群人！分明是在看她的笑話！
她試圖用冰冷的眼神瞪回去，但收效甚微。
那些世家子弟和長老們，一個個都是人精，表麵功夫做得滴水不漏，言語間全是關心和讚歎，但眼底深處的輕視和玩味卻掩飾不住。
對他們這些傳承久遠的修仙世家來說，一時的修煉速度快慢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修仙路漫長，中途夭折的天才多了去了。
七八歲築基固然驚人，但因此導致身形固化，心性跟不上，後續潛力耗儘的反麵例子也不是沒有。
他們更看重的是心性，底蘊和長遠的潛力。
說白了，在這些人精看來，雲煙現在就是個奇特現象，而非需要他們鄭重對待的未來強者。
畢竟，來日方長，誰能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
現在捧得高，萬一將來摔得慘，那才真是笑話。
雲煙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些修仙世家的現實和冷漠。
她之前被雲家人捧慣了，又被天命之女的執念籠罩，從未想過會在其他世家這裡，遭到如此尖銳的審視和調侃。
她原本還想找江家的人搭話，此刻隻覺得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讓她難堪的地方。
藏在影子裡的桑陌，感受到雲煙的憤怒和窘迫，無聲地笑了。
這場麵，果然比他預想的還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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