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裡的爭吵還沒結果,殿外的天徹底黑了。不是夜晚的黑,是濃得像墨汁一樣的烏雲壓了下來,把太陽遮得嚴嚴實實。風刮得像鬼哭,卷著碎石和斷枝砸在宮殿的琉璃瓦上,劈啪亂響。一股冰冷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壓力從天上灌下來,殿裡的燭火齊刷刷矮了一截,拚命搖晃。
“天……天怒了!”有官員癱軟在地。女眷的尖叫被風聲蓋過。皇帝被侍衛層層護住,臉色慘白。
雲芷猛地抬頭,死死盯住殿外翻滾的烏雲。她懷裡的玉瓶燙得像塊火炭,裡麵的黑氣瘋狂衝撞瓶壁。來了。她來了。
烏雲中心裂開一道縫,一個模糊的巨大身影緩緩凝聚。看不清具體樣貌,隻能看到一雙冰冷無情的眼睛,俯視著整個京城。是雲緋的投影。她甚至沒看太和殿裡的鬨劇,直接伸出一隻由魔氣凝聚的巨手,虛按向京城。殘存的逆運陣法節點發出微弱紅光,被她強行催動,貪婪地抽吸著城中彌漫的恐慌氣運,以及更深處的國運根基。
“護駕!護住陛下!”侍衛統領嘶吼,但人力在這天威般的魔影麵前顯得可笑。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猛地衝破殿門,站在了狂風呼嘯的漢白玉廣場中央。是趙屹。他嘴角還掛著血絲,是剛才殿內爭執時強壓下的內傷。但他腰杆挺得筆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古樸的羅盤——天權星盤。
“結陣!禦敵!”他聲音不大,卻像錘子敲在每個人心上。殘餘的親衛立刻以他為核心結成戰陣。趙屹將星盤舉過頭頂,體內那點微薄的星輝之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同時引動了軍中將士的血勇之氣,以及京城百姓在絕望中生出的一絲求生意誌。
嗡——!
星盤發出朦朧的清光,勉強撐開一個半圓的光罩,像倒扣的碗,護住了太和殿前的一片區域。魔氣巨手按在光罩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光罩劇烈晃動,邊緣出現裂紋。趙屹身體一震,臉色瞬間灰敗,鼻血汩汩流出,但他咬著牙,半步未退。星盤上的裂紋肉眼可見地蔓延。
雲芷衝到他身邊,掏出那個滾燙的玉瓶,拔開塞子。她引導著裡麵那絲屬於姐姐的本源魔力,化作無數細小的黑色光點,不是去攻擊魔影,而是像飛蛾撲火一樣,撞向城中那幾個閃爍的陣法節點。每撞一下,節點的吸力就滯澀一瞬,魔影的巨手就模糊一分。她在用同源的力量進行最直接的乾擾。
“沈大人!帶人疏散百姓!去地窖!堅固的屋子!”雲芷朝殿內喊。
沈硯青反應過來,強壓恐懼,組織還能動的官員,連拉帶拽,把嚇傻的同僚和女眷往殿後和偏殿帶。顧知雪臉色蒼白,但沒走,她拉起幾個相熟的官家小姐,跪在相對安全的廊下,雙手合十,低聲祈福。起初聲音顫抖,後來漸漸彙聚成一片細微卻堅定的願力,絲絲縷縷飄向趙屹支撐的光罩。
霜枝躲在柱子後,手按著冰冷的地麵,心裡對著皇宮裡那些古老的樹木呐喊:“幫幫忙!求你們了!擋住那個壞東西!”地底深處,一些沉睡的、微弱的地脈靈氣,似乎被這懇求觸動,微微蕩漾了一下,給予了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支撐。
連癱在椅子上的靖王爺,都哆嗦著喊了一嗓子:“護……護駕!我……我女婿頂住!”雖然沒什麼用,但算是份心意。
這些力量,個人的願力,地脈的微光,將士的血氣,彙聚到一起,像小溪流入江河,讓趙屹那搖搖欲墜的光罩,竟然又勉強穩定了片刻。
天上的魔影似乎不耐煩了。她發現那些煩人的黑色光點雲芷的乾擾)嚴重阻礙了她抽取氣運。冰冷的視線猛地鎖定廣場上的雲芷。
“螻蟻,也敢阻我?”
魔影屈指一彈,一道凝練的黑色閃電,撕裂空氣,無視光罩,直射雲芷心口!這一擊,快得超出肉眼捕捉。
趙屹瞳孔驟縮。他想揮劍去擋,但全身力量都在維持光罩,根本來不及。
噗!
一聲悶響。趙屹用身體擋在了雲芷前麵。黑色閃電貫穿了他的胸膛,帶出一蓬血霧。他身體晃了晃,星盤光芒瞬間黯淡,光罩劇烈波動,幾乎潰散。他回頭看了雲芷一眼,想說什麼,血卻堵住了喉嚨,身體軟軟倒下。
“趙屹!”雲芷撲過去接住他,手按在他胸前那個恐怖的傷口上,溫熱的血瞬間染紅了她的手。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
趙屹看著她淚流滿麵的臉,扯出一個極艱難的笑,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彆哭……醜……下次……換你護我……”
他說完,頭一歪,昏死過去。
雲芷的心像被撕碎了。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
就在光罩即將徹底崩潰,魔影巨手再次壓下的時候,一陣空靈、古老的樂聲,從皇宮最高的角樓頂傳了下來。
是簫聲。清越,悠遠,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滄桑和平和。
吹簫的人,是那個消失的樂師,胡大家。他站在角樓飛簷上,衣袂飄飄,神情專注。
簫聲化作有形的音符,像漣漪一樣擴散開,拂過皇宮的每一片磚瓦。地底深處,一股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中正平和的黃金氣息,被這樂聲喚醒,如同蘇醒的巨龍,緩緩升騰而起,與那魔氣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壓力驟減。
魔影發出一聲驚怒的尖嘯,攻勢一緩。
雲芷抱著昏迷的趙屹,抬頭望向角樓上的樂師。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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