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軍屯商護”新政在經曆了初期的波折和暗流湧動後,終於展現出強大的生命力。商路暢通,軍心穩定,邊關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而與此同時,一張針對反對勢力的大網,也在悄無聲息中編織完成,隻待收網的那一刻。
趙屹的書房內,燭火搖曳。他、那位以剛正不阿聞名的周禦史,以及麵色永遠像彆人欠他錢的度支郎沈硯青,三人罕見地聚在一起。桌上攤開的,是厚厚一疊證據。有被策反的、在賬目上做手腳的軍需司小吏畫押的口供,詳細供出了收買他的上級官員以及指使他篡改賬目的指令來源;有沈硯青通過嚴密審計查出的、經過精心偽裝的賬目漏洞,一筆筆資金流向被清晰地標注出來,最終指向幾個關鍵的戶部和兵部官員;甚至還有幾封通過特殊渠道截獲的密信殘片,字裡行間隱約透露出針對新政的破壞計劃和資金往來,雖然用語隱晦,但串聯起來,矛頭直指一個盤踞在朝堂之上的利益集團。
“證據鏈已經完整。”趙屹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指尖點在那份口供上,“人證、物證俱全,時機成熟了。”
周禦史花白的眉毛聳動,眼中閃爍著正義得以伸張的激動光芒:“明日早朝,老夫定要當庭彈劾,將這些國之蛀蟲繩之以法!”
沈硯青則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他扶了扶眼鏡,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句:“賬目在此,一筆不會錯。”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瑣事。
趙屹看向他們,沉聲道:“有勞二位大人。明日,依計行事。”
次日清晨,金殿之上,百官肅立。當日常議事接近尾聲時,周禦史手持勿板,大步出列,聲若洪鐘:“陛下!臣有本奏!彈劾戶部侍郎鄭庸、兵部郎中王啟年等一乾官員,相互勾結,貪墨軍餉,欺君罔上,更膽大包天,意圖破壞邊關新政,動搖國本!”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被點名的鄭侍郎和王郎中臉色瞬間煞白。龍椅上的皇帝眉頭微蹙,沉聲道:“周愛卿,朝堂之上,彈劾重臣,須知要有真憑實據。”
“臣自有證據!”周禦史轉身,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正是那名小吏的畫押口供,當眾宣讀起來。口供詳細描述了鄭侍郎如何通過王郎中授意,利誘他篡改北疆軍需賬目,製造趙屹貪墨的假象,以及他們如何散布謠言、派人騷擾商隊以破壞“軍屯商護”新政的經過。每讀一句,鄭、王二人的臉色就難看一分,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
口供宣讀完畢,殿內已是竊竊私語一片。皇帝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就在這時,趙屹出列,躬身道:“陛下,周禦史所奏,臣亦可作證。此外,度支司沈大人,亦掌握了關鍵物證。”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站在角落、仿佛隨時會睡著的沈硯青身上。沈硯青慢吞吞地出列,從懷裡掏出一本厚厚的賬冊和一疊勾稽關係圖,語氣平板無波,就像在彙報今天菜市場白菜多少錢一斤:
“陛下,這是北疆軍需司近三個月的收支細目。經臣核查,其中共有七處賬實不符。例如,乙字第三號賬,記錄支付商隊護費五百兩,實際入庫銀僅四百兩,差額一百兩,經查,由王郎中家仆於初七那日取走。又例如,丁字第九號賬,記錄采買軍屬沙棘果支出三百兩,實際支付二百五十兩,差額五十兩,流入鄭侍郎外室所開胭脂鋪的賬房。這是資金流向圖,紅線標注即為異常款項路徑。”
他一邊說,一邊將勾稽圖展開,上麵用紅筆清晰地畫出了資金如何從軍需賬上被挪出,又如何幾經周轉,最終流入鄭、王等人相關產業的路徑。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但每一句話,每一個數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地刺向對手的心臟。這種極度冷靜與指控內容的嚴重性形成的巨大反差,讓在場所有官員都感到一股寒意。
鄭侍郎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涕淚橫流:“陛下饒命!陛下饒命!是…是有人指使微臣的啊!”
王郎中也是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就在這關鍵時刻,一直冷眼旁觀的七皇子趙昭華,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和決絕。他深知,絕不能讓火燒到自己身上。他猛地出列,一臉“痛心疾首”和“震驚憤怒”,指著癱倒在地的鄭、王二人,厲聲喝道:“住口!你們兩個混賬東西!朝廷待爾等不滿,竟敢做出如此貪贓枉法、破壞邊政的惡行!真是罪該萬死!”
他轉身,向皇帝深深一揖,語氣沉痛:“父皇!兒臣禦下不嚴,竟未察覺身邊有此等蠹蟲!兒臣有失察之罪!請父皇將這二人革職查辦,嚴懲不貸,以正朝綱!兒臣亦請父皇責罰!”
這一手“斷尾求生”,玩得極其漂亮。他搶先定下基調,將鄭、王二人打成罪大惡極的個體,並主動請罪,將自己擺在“失察”的位置上,而非主謀。這樣一來,既撇清了自己,又彰顯了大義滅親的姿態。
龍椅上的皇帝,目光深邃地看了七皇子一眼。他豈能不知這背後的彎彎繞繞?鄭、王二人不過是台前小醜,真正的黑手,很可能就是自己這個兒子。但眼下,周禦史和趙屹提供的證據,確實沒有一樣能直接指向七皇子。那些密信殘片,用語隱晦,不足以作為鐵證。若強行深究,隻會引起朝局更大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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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帝王的威嚴:“鄭庸、王啟年,貪墨軍餉,構陷重臣,破壞國策,罪證確鑿,著革去一切官職,押入天牢,交三司會審,從嚴懲處!其家產,抄沒入官!”
然後,他看向七皇子,語氣稍緩,卻帶著敲打之意:“昭華,你禦下不嚴,確有失察之過。即日起,罰俸一年,於府中禁足三月,靜思己過!望你日後擦亮眼睛,明辨忠奸!”
“兒臣……領旨謝恩!”七皇子跪地接旨,低下頭,掩去眼中一閃而逝的怨毒。他知道,這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雖然損失了兩枚重要棋子,自己也被罰禁足,但根基未損。
一場風波,看似以趙屹大獲全勝告終。反對新政的勢力遭到重創,七皇子黨羽元氣大傷。趙屹的威望在朝中達到頂峰,“軍屯商護”新政得以掃清障礙,在全國邊關逐步推廣。
退朝後,趙屹與沈硯青並肩走出大殿。趙屹看了一眼身邊依舊沒什麼表情的沈硯青,難得地開口道:“今日朝堂之上,沈大人言辭犀利,證據確鑿,功不可沒。”
沈硯青推了推眼鏡,麵無表情地回答:“趙將軍過獎。分內之事,賬目清楚而已。”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下次再有這種核對爛賬的活,得加錢。”說完,也不等趙屹反應,便自顧自地走了。
趙屹看著他的背影,失笑搖頭。這位度支郎,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消息傳回靖王府小院,雲芷聽完霜枝手舞足蹈的描述,微微一笑。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七皇子斷尾求生,雖保全了自己,但勢力大損,短時間內難以興風作浪。而趙屹的地位則更加穩固。
然而,雲芷並沒有感到絲毫輕鬆。她深知,以七皇子趙昭華睚眥必報的性格,禁足這三個月的平靜,恐怕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絕不會甘心失敗。在府中禁足期間,失去了朝堂上的明爭手段,他是否會更加依賴暗處的力量?是否會更加瘋狂地向魔界,向她的姐姐雲緋尋求幫助?下一次襲來的,恐怕將是更加詭異難防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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